我就問問,除了我們,還有誰!啊?莫要以為吾等是文差,我和你們講我們是拿錘子下工地的文職,打起架來也是不怕的!
工部尚書去要人的時候,卻碰了壁,原因是皇帝的想法和他們不同。
今上將夏安然的答卷和稿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發現,這裡頭內容太雜。
就是雜。
夏安然說了農學、說了水利、說了稅、說了戰爭賠款、他的腦子裡麵仿佛天馬行空一般,想到什麼就寫了什麼。這是這些線路是無法並行實現的。
太亂了,也太雜,治大國如烹小鮮,不是說一個政策是好的,就能立刻推行下去。
朝廷每個推行的政令,都要經過一道道的審核,試行,最後在全麵鋪開,變數不可太多,老百姓還沒適應一個又要來一個,勞民傷財。
隻能一個個來。
況,他登基不久,動作也不宜太大,如今阻力太多。
今上手指把玩著兩個核桃,他指尖用力轉著兩個核桃,麵上毫無波動,隻是轉得越來越快。
不能急,他告訴自己,他需要時間,夏安然也需要時間。
“來人,取輿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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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七,朝考成績公布,夏安然成績位於中下流,並未入選庶吉士,按照他這樣的情況,應當是要被外放做官的。
夏安然對這個結果並無意外。朝考雖考的偏向策論,但是到底還是有著八股的底子,簡單的說也是要用美麗華麗的語句做出好看的答卷的。
他進學至今不過五年,比起正統的三歲開蒙,已經晚了許多年了。
雖然有些小失望,但是問題也不大。
他隻是有些擔心被外放做官這事,本朝官員三年一期,朝中若無人,政績又一般的話,就是平調,在各大縣丞裡頭輪轉。
因為古代有避諱製度,比如夏安然是姑蘇出生,做官調動時候會避免給他安排浙江這一區域的官員,最好就是周邊城市了,他又是新科舉子,老師也不在京城,估計應該會被調取一個比較貧寒之處吧。
這樣的話……情況可不算妙。
他思索了一下,有些無奈的發現了一個問題,他的任務要怎麼達成喲。
成績公布後,本屆同門紛紛聚在一起吃了頓酒。
一旦公布了成績,不用多久朝廷的委派就會下來。
有路子的去做官,沒路子的回鄉待招,陸陸續續在接下來的一月之間諸人就要分彆了。
夏安然這一屆的同門關係頗為融洽,大家酒席酒酣耳熱之時紛紛攻擊夏安然,表達對他考場做飯的不滿之情。
夏安然聞言非常的委屈,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飯啊,他隻是熱了個飯而已,而且又不是隻是我一個人,你們後來不一個個的也照樣乾了這事?
被邀請來參加酒席的翰林們放下了酒杯,以實際態度紛紛表示我們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啊!
本屆春闈的那些事已經非常有名了。
這些翰林們也是很有消息來源的,他們從各自的消息渠道得知這次春闈考試一改往年的沉悶,各色食鬥打得極為激烈,更是一舉捧紅了薛家的甜鹹二醬,可惜,等他們循著消息過去買醬的時候已經晚了,春闈結束後薛家就不再賣了,他們隻得試著去同僚那裡去討上一些。
一開始同僚還好說話,後來見越來越多的人來討,自然不願意給了,就為了兩壇子醬!就放棄了他們的同僚情誼!!
不過是兩壇子醬!
這位帶著笑的翰林就是被關在外頭的人之一,更可惡的是他那時候正忙著編書,連吃都沒吃到,就聽到了傳說。
他也正是打聽到了“萬惡之源”夏安然會來參加這次聚會,才應了狀元郎的約來參加了這次聚會,就是要看看這傳說中撒撒手就能將食物變得好吃之人是什麼樣子?
……咳,如果可以的話,討一壇……阿不,兩壇醬就更好了。
現在春闈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之前那些買了醬的人多半也吃的差不多了。
這位前科探花正笑得非常光風霽月,他微微舉杯,和另一位翰林官隔得遠遠的碰了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