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 184 章(2 / 2)

磨人程度絕對超過大部分小妖精,但是這一點夏安然不怕。

因為,因為他看過《天工開物》。

這本明朝的著作自然書寫了如何冶煉金屬鋅,雖然是土法,但是能夠支撐起明朝財政的黃銅幣,自然也可以支撐起宋朝財政。

聽到夏安然說自己可以試試之後,趙禎沉默了很久,最後他揮了揮手“阿弟,你還真是給朕出了一個難題。”

趙禎目前將重點放在了武器冶煉上麵。

這是因為玉羅刹帶給他的信息讓他不得不警惕西邊的黨項人,但是夏安然的這一建議實在太有誘惑力,趙禎無法拒絕。

財政問題一直是趙禎的心病。

更不要說□□這個問題已經遠遠不是尋常財政問題那麼簡單了,它牽扯到其背後一定有一個大量需要錢財的利益集團,如果是小作坊私自印製也就罷了,但若是旁的呢。

趙禎沒有辦法不去警惕這些。

但事實上在捉拿自朱鑄錢幣方麵,大宋政府的確是浪費了不少力氣,如果能夠從錢幣本身上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

麵對小皇帝突如其來的激動情緒,夏安然連忙跟他解釋清楚,一勞永逸是不可能的,因為事物是在始終在變化的,我們的技術在前進,敵人的技術顯然也會在前進。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是現代政府都沒有辦法解決,一直到二十世紀都有□□出現,也就是在現代電子支付普及了之後,才稍微遏製一下這個情況。

毫無疑問,夏安然今天提出來的建議,直接燒中了趙禎的癢處,這種黃銅的錢幣倘若當真可以替代如今銅幣的地位,並且若當真其防偽效果這般好……實在沒有理由不去使用。

但接下來兄弟二人就被同一個問題難住了。

想要製造錢幣,哪怕隻是小規模的試驗性製造也絕不可能是這樣之前的液壓機一般,讓夏安然窩在自己的小房子裡麵搗鼓。

更何況若按照趙禎的想法來說,之前是因為他不知道夏安然做這個東西,否則他早就派遣工匠過來了,哪會讓夏弟這般受累。

但現在熔鑄錢幣的溫度,也絕不可能是普通的熔爐可以達到的溫度,必須去專業的場所。

但如果要去專業的場所,以夏安然的身份又無法進入這種中樞神經的地方。

這種地方同姓王尚且不可入,更何況夏安然這樣一個身份敏感的異姓王。

趙禎能有九分九的把握,隻要夏安然剛剛踏進錢監,他們在門口就會被官員們死諫。

這就很尷尬了。

趙禎不是很想對著弟弟承認,自己在這件事情上麵還需要琢磨。

其實最簡答的方法就和液壓機一樣,用旁的工匠來鑄造,夏安然隻要被藏在深處即可。

但是他麵對夏安然信任的眼光,情不自禁得想著:弟弟都用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自己了,他總不能讓彆人搶占了弟弟的功勞,況且液壓機也罷,後邊工匠也是出於巧思將其做了另外一番利用,但是這黃銅鑄幣之法可完完全全是阿弟所想。

隻是單純看著皇帝等著皇帝指示的夏安然並不知道這一切,若是知道的話他恐怕會立刻對皇帝說:我一點都不介意!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自己去試,我就想過那種“領頭動動嘴下頭跑斷腿”的腐朽生活!

在東漢時候經曆了太多發明技術必須自己動手自己調試的夏安然,其實非常想要享受一下這個點上科技樹的時代的便捷性。

尤其是他之前實驗性得造出液壓機之後。

但是很可惜他的想法趙禎不知道啊。

趙禎在房間裡麵各種摩擦著地磚,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得想個辦法讓夏弟堂堂真正得獲得他應有的殊榮。

有什麼身份是可以讓夏安然這一種異性王爺也可以觸碰到高溫煉爐的地方呢。

他忽然靈光一閃,宛如福至心靈一般,問了夏安然一句“景熙,你可崇道?”

夏安然聞言呆滯片刻,他立刻明白了趙禎的意思。

道士,是一種他做出什麼來你都不會覺得驚奇的神奇存在。

並且其身兼多職肩挑數房,上知天文下識地理,還是優秀的地理地質學家加上煉金術師。

可以說這種設定已經根深蒂固到了如果有人穿越到古代,若是見到尋常人鼓搗出了科技物品會懷疑此人是否穿越,但是看到道士乾了什麼發明了什麼卻基本不會特彆震驚。

其實在這個時代也一樣,隻要是道士乾的,基本上宋人都不會覺得奇怪,畢竟道士長期溝通與天地,偶爾有所頓悟也是極其正常的。

所以趙禎的意思是,讓夏安然裝作相信道教的模樣,然後自己去鼓搗個爐子然後去煉製黃銅。

好,好像有些道理的樣子呀!

夏安然摸了摸下巴。

宋代的道教地位基本傳襲自唐代,但宋□□直接嚴令道士們婚嫁,嚴禁私度,道士的身份必須要經過官方蓋章方可成道。

可以說對比佛教道教似乎被貶低了?

實則並不儘然,和幾乎每一個朝代一樣,北宋也是過著民間信奉佛教,上層信奉道教的日子,他們同樣沒少吃“仙丹”,宋徽宗滅國時候還發生過請道士布陣抵擋外敵的事情。

但是相對來說,自北宋開始,道教的確逐漸轉為潛心修煉的一個教派。

這看似的確是一個好辦法,而且,如果說夏安然信奉道教,那麼他之後淡泊名利的態度就有了解釋。

到時候甚至可以說,他想要被道教所度化,但是,皇帝考慮到他是平南王的獨生子所以沒有發給他道士的文書。

而作為一個道士,他自然也有了拒絕婚娶的理由。

也可以一解夏安然如今尷尬的情況,至於等到他遇到了喜歡的娘子之後,反正他也沒有真的入道籍,再求娶也不遲。

從趙禎的角度來看,這個想法真的可以談得上是靈光乍現之下的驚喜了。

在夏安然看來,這其中有一個難以逾越的鴻溝,那就是:他如果真的信了道教,又要如何推廣太一神啦,總不可能說,他是嫌棄道教的神不夠多然後又創造出了一個吧。

至於把太一神歸為道教的神,那更加不可能了,他給人增加神職還可以,降等給道教,隻怕當天夜裡,道教的三尊大神就要來找他談心了。

畢竟不管怎麼說,道教創始人張道陵是東漢人,而太一神可是秦朝乃至於更早就出現的神祇,姑且不排道教三大神和太一神的輩分,單單就信仰來說……好歹人家太一神是秦漢的主神,道教是在他眼皮子下頭發展起來的新興教派來著。

但是如果趙禎不給他安排這個身份,夏安然也的確沒有辦法在宅院中弄起來一座可以熔銅的爐子,如果他私自這麼做了,那真的不是一點兩點的可疑。

其實最好的方法還是這個東西交給趙禎的人來做,但是帝王不提,夏安然自然不會說,他心知趙禎將這個法子留在他手上,實則也是對他的庇佑。

對於帝王此番情義,他當領之。

如今諸事未定,倒也不用先急於此,畢竟陶罐的定製,礦石的收集都尚且需要時間,如今又是要到封航時候,夏安然估計等開工也得過上大半年,這些都暫時不必著急。

那日耀武樓獻藝後,夏安然又上了幾次朝,接著他就遞交了病假條子,在帝王的默許之下窩在了自己家中。

畢竟他之前隻是為了出來露麵,展示一下平南王挺好的沒有被虐待雲雲,但是為了尊重他體弱要在京中診治的人設,夏安然還是興高采烈……啊不是,遺憾不已得上了奏,自此又過上了睡覺睡到自然醒的幸福人生。

尤其是他每天早上都會因為被窩裡麵熱源離去時候被驚醒之後,他總是在暖呼呼的被我裡頭眯著眼看白錦羲摸黑起床,每逢此時他半點也沒有被吵醒的不悅,反而心情便格外愉快。

這個感覺大概就類似於彆人上班我不上,彆人上學我去玩的歡快感,可以說是一種小確幸了。

但是這樣的日子他沒能過上多久,夏安然手上拿著許多的私產。

平南王府拿來的且不提,這些大部分都是貨幣資產,流通資產似乎都被趙禎折價補貼給他了,真金白銀玉石珠寶都不需要過多打理。

但是其中他親哥親媽送他的就有不少需要費心的,加上之前八王爺送他的一疊子地契,夏安然扒拉扒拉之後,先將視線轉向了親媽送的郊外莊子。

開封府周圍幾乎都是平原地帶,看地契,莊子占地約莫兩頃,上中下等田皆有,還有一片果林,收成還不錯,但是具體情況如何,夏安然還是打算自己過去看看。

其次就是他兄長們送他的店鋪了,前些日子開始,夏安然就已經在著手進行店鋪的裝修了,為了增加神秘感,夏安然還特地在裝修的過程中將店鋪給封住,阻擋了外來的視線。

口頭上說生怕灰塵擾民,刷足了周圍鄰居的好感,如今已經竣工好些日子了,掌櫃的日日來問他何時開業,他已經等不及想要展示了,但是夏安然那在等的最重要的一樣貨物還沒到,所以目前還無法開業。

而且他也在等一條重要的訊息。

就在汴河即將封凍的前夕,他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

是一位阿拉伯商人,當然,在宋朝,他們被稱為大食商人。

這些人背靠尼羅河流域,和兩河流域的富饒,以及豐富的礦產資源,以其出產的黃金、寶石還有神位遊牧民族在血液中沸騰的冒險因子,促使著這些人向外發展。

在宋朝建立之後,宋、大食國之間建立了不錯的交往關係,彼此互派使者,在大宋,大食商人相當於國家公認的受歡迎貿易夥伴,尤其是其商船連同了大宋和南亞、西亞各國的商道。

這位大食商人的全名非常長,但入鄉隨俗,他給自己起了一個大宋名字,叫做阿米。

“哦!尊敬的王爺大人,非常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我在一路來到這裡的路上聽聞你受封成了親王,真是為你高興。”

夏安然在中門等候片刻後便見到了他的客人,後者雇傭了幾個黑皮膚的人抬著好幾箱重物,在見到夏安然的時候他立刻掛著燦爛的笑容迎了過來,夏安然向他微笑致謝,隨後將人引入了廳內。

家中的侍從已經倒好了茶水,二人坐下寒暄片刻,氣氛一度十分熱烈。

在現代有一句商場老話,叫做猶太人的腦,阿拉伯人的嘴,中國人的手。

大概意思就是在做生意方麵,猶太人靠腦子,阿拉伯人靠交友能力,中國人則是靠著勤勞和創造。

其中特點就是阿拉伯人,他們非常的熱情,而且天生擁有得到彆人好感的能力,如果做了他們的商業夥伴,他們可以做到比你的親人更加關心你。

譬如如今,這位大食商人便立刻表現出了他對夏安然信息的關注,這種放在明裡的討好絕不會讓人感覺到市儈,即便有可能這是他在北上的路上委托商業夥伴關注,並且完全是商業性質的留意。

夏安然和他就南邊的各種情況聊了足足大半天,等到這位商人表現出了儘心和歡愉之後,雙方終於開始談正事。

“不得不說,王爺大人,您的要求讓我們那裡的匠人為難了很久,我們費了相當大的功夫,也克服了非常多的困難……”

“是的,正如我一開始就相信你們國家匠人的實力一樣,他們並沒有讓我們失望不是嗎?”夏安然微笑著打斷了阿米接下來的一番習慣性的討價。

顯然,他的這一番不按常理出牌令這位商人非常的沮喪,但他是一個非常成熟的商人,這種沮喪表現出來的度被掌握得相當好,既不會讓自己尷尬,亦能夠愉悅到夏安然。

這種輕鬆的氣氛結束於驗貨的時候。

阿米的箱子裡頭放著一個個模樣尋常的木盒,夏安然隨手抽了幾個將盒子打開,裡頭是一支支玻璃長棍。

阿米見夏安然隨手拿起幾支來觀察,麵上帶著些不解“王爺大人,不知我可否有榮幸得知您要這個是有什麼用?”

夏安然正一支支挑選這些這些玻璃杆子,以指甲卡進杆頭的螺旋紋確定這匹貨物按照他的要求來定製了,

他的驗貨速度很快,隻一會兒就挑出了數支不合格的貨物。

見此,阿米忙道“哦,這一定是意外的情況,尊敬的王爺大人,您應當知道,這批琉璃貨物非常得難以儲存,在來到這兒的路上我就像照顧心愛的小寶寶一樣照顧著他們……”

夏安然點點頭“當然,阿米,我非常明白你付出的努力,請放心,雖然你有兩成的不合格率,但是我依然可以按照當時合約談好的價格來支付,隻是需要你再簽上一個附加條例而已。”

他露出了砍價專用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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