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1 / 2)

事實上, 作為一個很講究版權的現代人, 夏安然在開始書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就去找了柳娘要了授權。

他前去拜訪之時,柳娘正臥病在床。

那一次的失敗對她打擊很大。

當然,這種打擊並沒有嚴重到讓她放棄自己的想法的程度,但是再加上那一日她身體的消耗, 還是令她病了一場。

聽聞夏安然想要將她的故事書寫成書的時候, 柳娘的表態有些無措, 她並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值得書寫, 但是她亦是非常清楚,如果自己的故事能夠以話本的形式出現,也許能夠成為一個機會。

就像她當初聰明地想要利用趕考的舉子一般,在這一次, 她亦是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她答應了。

並且作為事情的主人公, 她的諸多心裡進程和變化,比夏安然之前所想更為細膩。而經過主人公的剖析修正之後,這個故事無疑飽滿了許多。

當夏安然見著柳娘這番模樣的時候, 他立刻就知道這位娘子還沒有放棄。

對此,夏安然數次欲言又止之後, 還是問出了一個在當時他不應該問出的問題, 柳娘在聽到他解釋何為記者,又又何用之後沉默了幾日。

最後她給了他確定的答複。

事實上,夏安然原來是想要以男子作為記者, 無論在哪個時代, 戰地記者都是男子為多, 一來更為隱蔽,二來不容易因為性彆暴露職業。

姑且不說這是在宋朝,根本沒有記者這項職業,人們對於這項職業也毫無尊重、理解之心,自然不必提是否會提供方便了。

更妄論以女性作為記者,當中牽涉過大,其職業規劃絕非一朝一夕能輕易完成。

而若要緩緩圖之又有些麻煩,這種事也不能拖,若是拖了反倒容易驚動某一些人。所以他原本是想要以大資本壓下,先從地方軍閥開始做起。

有不少地方政府會遇到養不起當地的廂兵的窘境,偏偏國家每年對於當地的政績亦是有所考察,當地的穩定度便是一個重要指標。如果以資金讚助,又遇到了頭腦靈活的地方首腦,或許有商榷的餘地。

之前在談論到白錦羲的這位友人的時候,夏安然便聽聞了龐統軍中本身就有女子任職,能夠在這個時代於軍營裡成立這樣一支女子為主要成員的治療隊,而且至今為止不曾出事。旁的頗虛的諸如龐統尊重女性之類的話題先不說,其中龐統治軍嚴謹便是毫無疑問的。

但如今夏安然遇到了龐統,交談之下覺得此人也算較為正派之人。那麼將柳娘派到龐統那一邊在安全性上當有所保障。

他這樣的打算之前也同白錦羲商量過,對於他的異想天開,白錦羲沒有支持也沒有反對。

他隻是建議夏安然先同他的皇帝堂哥打好招呼兒,並且他也讓夏安然做好準備,如果他當真要成立這樣的報社,那麼他的報社的成員以及每一份稿子都將被預先的審核。

甚至於,他的報社本身都將被監控。

夏安然表示明白,就算白錦羲不提醒,他心中亦是有數。

在信息流通、保密程度如此落後的北宋,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一支部門能夠將能夠自由出入軍隊,並且將裡麵的故事報道出來,那麼毫無疑問,這一支部門會立刻得到各大勢力的注意,甚至於裡麵的工作人員也會被盯上。

所有的戰爭,都是信息戰。

對於此種狀況,夏安然暫且不成熟的想法是:匿名。尤其是記者本人,必須匿名。

但這些想的都太遠了些,畢竟如今他們不過剛剛起步,就連柳娘也隻是學會了一部分寫新聞報道的技巧罷了。距離成為一個合格的記者也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而最重要的一點,他們還沒找到願意在軍中插入這麼一個風險分子的地方,即便有某位將領願意接納,恐怕按照如今宋國的軍政製度,不用多久就會進行一番將領輪換。

在如此情狀之下將領們自然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也是為什麼夏安然將目光留在龐統身上的原因。

龐統雖然同樣為將軍,但是他是帝王的大舅子,從白錦羲可以透露出的有限信息裡麵,夏安然也能夠得知趙禎很相信龐統的判定。一個得到帝王信任的將領,想要讓他調職可沒有那麼容易。

當然,更重要的因素是,雖然國內宣傳龐統和太平王是宋國的最強屏障,但同時,龐統也是趙禎遏製太平王的一道矛。

隻要太平王在一日,龐統就不可能會撤,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

對於夏安然的建議,龐統考慮了下,最後還是說見過人再說。於是夏安然同白錦羲便陪著他去了城中,待到龐統看了柳娘最近練筆所書的一些新聞稿,他衡量再三,最後還是答應了。

隻是龐統三日後便要離京,事發突然便有些尷尬,原來龐統是想要留下一紙聘文,讓柳娘在開春後北上,誰知夏安然在和她談過之後,柳娘當晚便收拾好了行李,直接雇好了馬車跟著龐統出城的隊伍一同走了。

一並前去的還有她的養子。

這位小郎君聽聞養母要去北地,當下急得跳腳,立刻向上頭打申請要去北地。

宋朝崇尚孝道,柳娘的事之前也算是在小範圍傳播開了,這位郎君的上峰也知道這事,他隻以為柳娘是自己打算去北地看看,又聯係了兵部,兵部亦是鬆了口氣,兩部便聯合起來一番運作,將小郎的職位掛到了北地的縣城內,方便他照顧母親,另外也有希望這位柳娘子就在那兒呆著,千萬彆再回來鬨騰的意思。

夏安然建議柳娘跟著一同走一來是為了安全,二來能夠同軍隊一起行軍,無疑也能讓柳娘在這些人麵前刷足臉麵,這些跟著龐統出行的自然是他的親兵,若能得他們庇佑,對柳娘母子都是好事。三來,這對於柳娘來說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令她適應軍旅生活的機會。

坦白說,對於女性來說,要適應軍旅生涯的最大阻礙便是漢子們粗糙的作風和過於男子氣概的種種表現,這一點夏安然非常清楚。

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衛生方麵,乃至於言談舉止,邊軍都是絕對不同於禁軍以及開封府廂兵的存在,若是適應不了,柳娘也不至於白走一趟。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因素那便是那正義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鋪展開來的小戲。

當年柳娘那一出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少。

這些人化為全城來說,不過滄海一粟,但是若按照交際圈子來說,估摸著不用多久就能讓人聯想起來柳娘。

夏安然不認為這些看客們帶著好奇和看熱鬨的態度對柳娘是一件好事,雖然柳娘一幅絲毫不以為意的模樣,甚至鼓勵夏安然將這出戲排在最熱鬨的元宵,但是夏安然依然不覺得這番來自旁人輕褻的目光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可以被接受的。

即便看客不帶惡意,但對於柳娘來說,那不算故事,是她的人生。

善意也好,惡意也罷,她都沒有必要忍受這一些。

果然,元宵過了幾日後,便漸漸有人在聊天同閒談中想起了柳娘,故事的相似程度不免讓人覺得那是柳娘所排,但是待到眾人尋到柳娘宅中,即便不是她排的,想來也是知情者。

哦豁!活的木娘!

眾人打聽出柳娘的住處,到了此處後卻發現已是人去樓空。

既然話題中心人不在,這個議題自然也漸漸淡去了。

終於,隨著柳娘離開的時間益久,京中還記得這件事情的人也越來越少,最終柳娘完完全全被木娘所取代。

龐統走後幾日,元宵假期也告終,剛一上班整個朝堂都開始為了今年的科舉做準備,開封府很快被洶湧而來的應考人群以及送考家長們擠滿。

最早一批來的都是臨近城市,稍遠一些的此時應當剛剛收到消息,而且大部分學子都是走水路而來,開封府的水道如今尚且在疏通之中,等到可以通行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對此深有經驗的開封府人以及開封府官衙立刻開始組織群眾進行疏散登記布置,這一次湧入開封府的考生們明顯發現了今年和去年的不同之處。

首當其衝的便是夜色降臨之時,比之過往要明亮燦爛的多的開封府夜景。

仔細看來,諸多店鋪門口都以玻璃作為媒介,學著夏安然的方法用上了銅鏡,或者是專門定做反光麵將火光放大。

但凡稍大一些的商鋪都以擁有玻璃燈為榮。

雖不是人人都買得起夏安然那邊的那盞夜幕星河的,但是如今的開封府人有不少家中都有些玻璃器皿,那些當然是用來做盛器皿,雖說拿來做燈罩浪費了些,但理論上來說完全可行。

因此時這些玻璃燈都是大家自由發揮,沒有個固定形態,一眼看上去還怪熱鬨的。如此種種導致明明已經過了元宵節的開封府卻好像依然在過元宵節一般,隻不過這次他們展覽的花燈轉為了玻璃器皿。

這一種出自於炫富和吸引客人來的目的所引起的風尚帶來的直接結果就是——開封府的夜間照明能力大幅度提升。

尤其夏安然的櫥窗設計被大眾接受之後,也有不少商家跟風做起,元月不好破土,剛出了年便有人在牆上鑿出洞來,再放上玻璃窗。

本商鋪之中所售為何、最自豪之物,當季的新款為何,一目了然,極其的吸引人。

當然,敢這麼展示的都是本身貨物價值並不高的店鋪,售賣金飾品的店鋪是萬萬不敢的。即便如此,汴京城對於玻璃的需求量也猛然間增加,巨大的利潤使不止開封府,全國上下的玻璃廠商都提前開工。

河路雖還未通,但是也有不少精明的商人通過陸路來往汴京城探聽如今風向和城內需求,剛過完年,商人們就被城內巨大的變化給驚掉了下巴,尤其是已經全線售罄的“三家”,裡麵的商品隻餘下展示品還放著,經過使節團的掃蕩,加上元宵節的購物高峰,最後不光是筆墨紙,就連燭台和跑馬燈也都賣完了。

對此夏安然十分淡定,他熟知後世的各種套路,在年前就已經下好訂單,至於那個【五福臨門】的跑馬燈如今亦是隻有展示,所有的模板全都被收起來,不開放售賣啦。

想也知道隻要航運一開,盜版的【五福臨門】就能迅速搶占這個市場,不用多久民眾就會產生審美疲勞,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的是,這些【五福臨門】燈實際是絕版。

夏安然將要用親身經曆告訴大宋手工業市場:仿照是木有前途的,創新才是力量!

為此,他之前訂購了一批鏤空款星向圖,此部件以如今被定下的二十八星宿圖作為藍本,在圓盤上刻下了星印,中國的二十八星宿比西方的星座學更為精準,可以結合天乾地支精確到日,這次的跑馬燈完全采用自己拚裝的方法出售,下頭的掛墜自行製作,在定製之時圓盤上留下了可以懸掛小銅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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