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夏安然點頭,表示知道,之後他大手一揮,直接寫了條子找了一個小吏送去了酒樓,十分大方得為整個開封府的公職人員承包了午飯。
按大宋條例,公職人員當值當天不允許飲酒,所以夏安然也隻是點了盒飯而已,但因為這些畢竟是主家親自點單,送來的盒飯,個個擺盤精致,量大菜多,就連一碗湯裡麵也比彆人多出幾塊肉來。
作為包拯的心腹公孫策大概從包拯那邊聽到過夏安然的行事作風,也知道他在努力推廣豬肉一事。
雖不知道他和包拯的關係是友是敵,但對方釋放好意,他也沒有必要拒絕便是。眾人一同用了午膳,夏安然十分識相的自己一個人吃飯,不用彆人作陪,省得彆人沒了吃飯的興致。
等包拯回來的時候,夏安然已經足足等了他約莫三個多時辰了,雖然事出有因,但此舉實在失禮,故而包拯剛見到夏安然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他致歉。
夏安然沒有承儀,他擺擺手示意包拯不必在意,然後說了自己的來意——“煩勞開封府收留本王幾日。”
聽了他的要求,以公正嚴明出名以至於到了見著什麼都能麵不改色的包拯,整個麵上的表情也都僵住了,他忍了忍才將一句“您再說一遍”給說出口,運了運氣,他婉轉問夏安然這是為何,畢竟開封府可不是什麼可以待客的地方,就連包拯他都是在外麵租房子住的。
事實上,北宋的各處府衙除了開封府這種門麵類型,大部分環境都不太良好,道理很簡單,備用金申請麻煩,官員流動較快,最後結果就是誰都不想去乾費時費力修整府府衙之事,畢竟沒人想做自己哼哧哼哧修大樓,然後房子剛剛修好自己調走,房子歸彆人享受,惡名自己留下這類事。
故而雖然正麵氣派軒昂,但事實上開封府後衙亦是年久失修,隻不過住房條件尚且能用簡陋來說,還不至於到了危房的程度,但也好不了多少。
在來之前,夏安然就想過要怎麼同包拯說明自己的原因,但是其中就牽扯到包拯對於他的事情知道的多不多,而他也不知道皇帝到底對包拯說了些什麼,知不知道紫禁之巔的事情。紫禁之巔畢竟牽扯到王室的尊嚴,所以夏安然也不能直接開口。
他隻能有七分含糊的說道,“包大人曾見過我家的犬吧?”包拯點頭,說道“印象深刻。”夏安然摸摸鼻子繼續說,“本王家的犬有幾分神異之處,但凡聞過味道的人都不會再次忘記,”見包拯挑眉,他直言道,“前幾日一黨項的商隊之中有一男子……有些異常。”
這意味著什麼呢?
包拯麵上有幾分疑惑?夏安然補充“我家小犬出金華之後便入我宅院,除卻去了彆莊之外,並不曾見過外人。”
包拯立刻明白了夏安然的言下之意,他雙眉緊皺,神色肅然“王爺的意思是,那人要麼去過金華被小犬見著了,要麼就曾夜探王府,或者彆院?”夏安然點頭,見狀,這位開封府的父母官麵上露出了幾絲為難之色,坦言道,“若以此為由,說服力不足。”
“本王知曉。”夏安然點點頭,“故而本王也不欲為難包大人,隻是澤玿如今將將離京,本王多少有幾分不安。”
和聰明人說話的優點就在於,有些時候話不用說的太清楚,對方自己並能將之補全。包拯聯想到夏安然近些日子以來表現出的種種神異之處,加之今日官家特地留他們朝後開了個小會,所談論的都是一些關於黨項諸事,再加上從夏安然口中吐露出的白錦羲離開一事……
他沉吟片刻之後,對夏安然抱拳道,“既如此,下官這便讓人清理宅院,隻是此事茲事重大,本府還當入宮向陛下稟明情況,王爺……”
他思考了一下“王爺是否要入宮?”夏安然微微搖頭,他眸光低垂,眼眸沉沉“本王若是入宮,隻怕便驚擾了賊人,府尹自去便是。”
包拯張張嘴,隻覺得夏安然這話邏輯有問題,但是一時之間他又找不出哪兒有問題,他腦中此刻亂的很,各種想法駁雜,一時拉不出思路,隻能先順著平南王的思路走。
夏安然在找到人收留他之後立刻回府上收拾些東西,下午,他便帶著三條狗,一隻豹子,一隻鳥浩浩蕩蕩而來,隻是等到了開封府側門之後,他在眾人詭異的眼神中,除了一個被派去開封府廚房幫忙的廚子外全數打發掉。
一並被帶來的還有若乾食材,這些都是給開封府的讚助。
包拯給他開辟出的院子應當是留給開封府尹的暫住之地,雖然對他來說還是十分的破爛,但是比起彆的房間一定好上了不少,至少還有一個獨立的小院。
他隔壁就住著有官銜的展昭和公孫策,雖然理論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布局,但是因為包拯作為府尹住宿在外,他也不在乎這個,便造成了讓夏安然喜聞樂見的場麵。
家裡的幾個小動物對於突然離開家表現出了極其的不安,尤其是開封府人流交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味道,加上公孫策炮製藥草的刺激性氣味,讓小豹子在剛到這裡之後,便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然後便有些蔫蔫。
開封府眾人對於往一個王爺住在他們這兒也同樣覺得不安,尤其在聽完他的理由是覺得有人要害他之後,更加情緒複雜,隻是他們不少人在中午時都吃了夏安然點來的盒飯,而晚上十又吃了夏安然廚房裡麵的廚子的手藝。再加上這個王爺,自從入住之後,便一直安安靜靜,也不曾吵鬨,看看彆人也總是笑眯眯的,感覺上和八王爺有幾分相似,作為天然對八王爺有好感的開封府眾人而言,難免也為這種相似的氣質有了幾分愛屋及烏。
夏安然並不知曉他們的情緒如此複雜,為了避免身邊被人鑽了空子,他隻帶了一個廚子,並且明言吩咐廚子莫要來到內院,就是怕這種易容人群前來混淆。
開封府諸人對彼此足夠了解,易容術再高深也難以騙過熟人,故而對於開封府的人來說,唯一的漏洞便是夏安然這邊帶來的人,夏安然的這一命令立刻減輕了他們的方位負擔。
為此,他在眾人的心中評價亦是高了不少。
包拯做事到位,給他把房間裡麵打掃得乾乾淨淨,他也隻要鋪上被褥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會到開封府借宿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主要原因是因為這裡人口簡單,而且他邊上就住了個南俠展昭,吼一聲對方就能來,玉天寶雖然應該是有些功夫,但是無論從原著來說,還是從他平日表現來說,此人都屬於腦子動得比身體快的類型。
畢竟結合他的生活經曆,他要從他那偏心眼的老爹那裡學到文化知識就已經屬不易,至於學武功這種藏都藏不住的東西,那肯定是想都彆想。
最多才可能學會到了一些輕功之類的身法,除非是幾百年難遇的天才。
但在古龍的世界裡,也不可能出現那種一個一日之間一個頓悟便武力值衝天的情況,畢竟古龍還是總體講究能量守恒定律的,就算是西門吹雪那樣的BUG級彆存在在對抗獨孤一鶴之時還因為內力不如他雄厚居於下風呢。
故而,夏安然判斷玉天寶主要學習武功的時間可能主要還是在裝作他之後,即接受葉孤城指導的時間。
至於說玉天寶會不會來找他……嗬,如果玉天寶想要避開他的話,那麼他就不會出現在了“三家”裡麵了。
這一家店可是如今滿汴京城皆知的屬於平南王的私產。
所以說未雨綢繆也好,自作多情也罷,夏安然不想見他,也不想去踩這趟渾水,避而不見就是最好的方法。
如果對方一定要擅闖開封府的話,那麼也有理由將他捉拿,對於這個人夏安然並沒有太多的好感,他害死原身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哪怕在旁人看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但是夏安然卻比誰都清楚,真正的小王爺,這個可能有些傻,有些天真,但是很努力的小王爺已經沒有了,夏安然都不知道這個小王爺一個人孤零零得在太一神廟死去的時候想得是什麼,他在發現自己一點點變傻的時候又在想什麼。
不必多提,他都知道那絕非是一個好的體驗。
故而,夏安然絕對不會原諒玉天寶,況且,他也是沒有資格去選擇原諒與否,有這個資格的唯有小王爺。
他住在開封府府衙的第一天風平浪靜,這在夏安然的預料之中。
他頭頂夏多多,身體軀乾被一隻豹子,兩條狗包圍,雖然天氣有些涼,但是睡的也是熱乎乎的。狗媽媽看看床上沒有她的位置,也不多糾結,挪了一下屁股,便在夏安然特製的狗窩裡麵睡了下來。
夏安然這一住,就是足足五六日。
就在包拯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過於緊張的時候,開封府終於迎來了敵襲。
這位小毛賊似乎有些笨手笨腳,甫一潛入,便掀起了相當大的動靜。
就連因為好些日子以來被吵鬨環境攪得有些睡眠不足,這幾日格外困倦的夏安然都被吵醒。
他眼睛一睜,便注意到家裡的幾個小動物都已經坐起,它們正看著外麵。
夏安然心頭一凜,他很清楚家裡這幾個的武力值,見它們如今居然連叫喚都無,便覺有幾分古怪。
莫非來者極其的強大?夏安然的確有聽說過,動物界等級分明,若是在絕對的壓製麵前,動物們是連反抗的膽量都沒有的。這是出自於血脈的自我保護和壓製。
他立刻警惕起來,手一抄便拿出了自己的護身小弩-機,還是一左一右兩個。
沒錯,對於夏安然這樣的戰五渣來說,一個弩-機是不夠用的,隻有雙手開-槍才讓他能多些安全感。
到時候兩箭射完便丟掉一個再拉扳機,又可以多一下,三箭射完了還有隨身小刀,這身武藝在這個滿是內功的世界不夠用,但是在尋常的低武世界業已經足夠。
忽然,夏安然注意到家裡的狗子抬頭看了眼天花板,他黑眸一凝,果然,細細聽去便能感知上頭有連續踩過的動靜,隻不過那人身形實在輕巧,故而聲音不大,夏安然一時之間注意力又集中在門外,差點輕忽。
他後退兩步,背靠牆麵,集中精神注意上頭的腳步軌跡,另一手輕輕拿開了插銷,便是現在!
他猛然一腳踢開房門,人躥出去弩機朝天,刷刷便是兩箭,從他房頂越過之人似乎完全沒想到他會有此反應,他又已經在半空中,措手不及之下身形頗有些狼狽,隻是此人身手確實不錯,在半空中他一腳踏另一隻,硬是靠著這個一點都不科學的動作提氣一個翻身,靈巧得踩在了樹上。
隨後於夜空中一個警惕回頭想要看清楚是誰暗算,誰知見到夏安然之後,這人整個人都呆住了。
夏安然也呆住了。
這個白衣人蒙了麵,隻露出兩隻晶亮黑眸,今日又是新月,月色淡淡,理論來說,要辨認他是不可能的,但是架不住夏安然有一個好鼻子呀。
他慢慢閉上了自己因為驚異而睜大的嘴巴,惡狠狠得瞪了這人一眼,另一手忙著矯正扳機,對向了這個白衣人,大喝道“何方賊子?”
白衣人悶聲不吭,他幾個靈巧的走位避開夏安然射去的箭矢,搭乘清風飛快逃竄。
“賊子莫逃!”展昭此時已經追到,他看了眼手上拿著弩機的小王爺和他身邊龐大的動物軍團,俊臉微僵,隻是職責所在,展昭不得不遠遠向夏安然抱了個拳,立刻跟著竄了出去。
夏大狗同夏二狗遠遠看著這兩人的身影,歡快得搖起了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