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北宋(八十四))(2 / 2)

他!至高無上的尊神!現在變成了邪教!

雖然沒能看到神本尊,但是夏安然從後方越來越旺的火盆還有不科學燃燒出藍色火焰的蠟燭可以判斷出太一神非常生氣這一點。

夏安然整個人都驚呆了,對了,前一段時間他哥好像的確有說過這事,當時他還提了幾個小建議呢,萬萬沒想到就坑到自己頭上來了。

小道士性格極好,麵對夏安然震驚的模樣他指了指神位,建議夏安然直接同尊神對話。

怎麼對話?夏安然的視線轉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上次帶來的牛角。

……哦豁。

他腦子裡頭飛快運轉想著解決方法,直接說太一神至高無上那肯定是不可能了,畢竟現在信仰天地已經被佛道兩界平攤,他一個人人言微輕,哪裡鬥得過這兩座高山。

他在心頭將問題重複了三遍,然後投擲出牛角。

【大神您有信得過的靠譜人可以解決這件事嗎?】

擲出的牛角平平向下,笑杯,說不清。

夏安然皺皺眉,第二問。

【您介意我給您編個來曆嗎?】

這次牛角在地上滾了幾圈,依舊是笑杯。

夏安然思索了一下,問不過三,這最後一個問題…………他很認真得提出:

【您覺得做弟弟怎麼樣?】

順便在心裡頭補完試圖說服太一神做個弟弟,常言道世上還是哥哥好,有哥的弟弟是塊寶,鍋有哥哥背,災有哥哥抗。

當弟弟隻要傻樂嗬就行,偶爾還能行坑兄之舉,如果被哥哥欺負了全天下都會指責他,

所以您要不要做個弟弟呀?做弟弟的話我就可以按照記憶裡的神話故事來瞎編您的出生啦!

他在丟出牛角的時候隻覺得手中一滑,一個牛角平平落地,凸麵朝上,另一個則是在擲出時候敲到了桌沿,在空中彈出之後竟然落到了小道士手上,那道士麵上掛著笑,將牛角放在了地上,正是平麵朝上。

一凹一凸,聖杯,應允。

隻是這……這樣還作數嗎?

夏安然瞪大了眼睛正想問什麼,便見那看不清麵容的道士衝他笑了一下“無妨的,你且放手去做,尊神口中不說,實際上對郎君很是滿意。”

著灰白色道衣的男子衝著夏安然作揖“某亦是要謝謝郎君。”

“……嗯?”夏安然眨了眨眼,有幾分不自在,他側跨幾步避過這一禮,然後趕緊將人扶起“道長這是作甚?吾並不曾為尊神做過什麼。”

邊見這道長唇邊含笑,他抬眼看向夏安然,雖然眉眼均是不清,但其周身氣場卻讓夏安然感覺這一定是一個柔和清雋的道長形象,“郎君不必過慮,吾謝郎君自有理由,如今時辰未到,郎君且耐心等待便是。”

夏安然聞言眉尖微蹙,隻覺得有什麼計劃外的事情又要發生,然後他就聽到這道人說“郎君如今似有困局?”

“尊神讓我帶一句話。”

“莫要讓一枚秋葉遮住了滿目春日風光。”

夏安然怔楞片刻,忽而展眉一笑。

在如此一動一靜之間,他隻覺之前縈繞於身的煩躁、苦惱之意全數散開,忽然間有煥然一新之感。

雖然不太清楚太一神指的究竟是什麼,但他也明了此為對方好意,細細想來,最近他的確有一種莫名的焦躁感,隻覺得時間太過緊迫,但是若是細思一番,他還有四五年時間可以籌謀呢,便是四五年後出了些許差錯,也並非不可挽回。

哪兒就需要這般著急。

如果不是這具身體才二十多,都要以為到更年期了。

懷抱著如此大不敬的想法,夏安然衝著彩塑的太一神像作揖致謝,然後亦是衝著小道士道了聲謝,他忽而轉念一想,問小道士“道長,不知你生辰八字幾何?不若在下亦是將君屆時一同供奉?”

道士明顯得怔楞了一下,他沉默良久微笑道“不必了,吾隻是尋常侍奉君神的普通道士罷了,並不走修煉之路。吃不了供奉。”

夏安然了然點頭,隨後他隻來得及向此間二人道了一聲彆,便被人喚醒,叫醒他的小吏見夏安然神智回籠,便嘴皮兒翻飛,極有效率得嘚啵一片,將事情說了個乾乾淨淨。

這一快速語氣讓夏安然很快忘了夢境中的些許不對勁,洗了把臉之後集中精力,重聽了一遍小吏的彙報。

這日工房全體官員都歡喜至極,因官家工部尚書的官職終於升了。

這裡就要說到宋朝官職的一點玄妙之處了,宋的官、職、差是分離的。譬如拿包拯舉例,他是權知開封府,但是同時他也是大理寺丞,龍圖閣學士,而大理寺丞這個職位是一個寄祿官,也就是有名聲沒有活乾,可以領工資但是不太高,也就是說,包拯一個人可以領三份工錢,哪怕他其實沒有乾過大理寺丞的活。

但是說到工部尚書,他當年被提為工部尚書的時候,無論是他本人還是皇帝都把他當做了一顆螺絲釘,暫時堵一下口子而已,但是這幾日皇帝終於把這位小可憐的待遇給提高上去,工部尚書的工資之外還給他按了個殿中丞,算是給了個名頭。

雖然比起工部尚書二品大員的工資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是在大宋這個官員流動非常快的時代裡麵算是一枚雙保險,也基本可以看出帝王對於這個工部尚書很滿意,暫時不會挪他的姿態。

和大家一起湊熱鬨祝賀完工部尚書之後,夏安然便告了一個假提前回家了,他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靜靜走在街道上,耳邊縈繞的是大宋汴京城百姓充滿了生活趣味的喧嘩聲,聽起來極為鮮活,叫人心中平靜。

隻不多一會,小王爺聽著聽著便覺得了有幾分不對,這是不是提到軍隊的頻率多了些?

“可不止呢,”隨行護衛的兵哥見夏安然好奇這個,便湊趣到“您若是去茶館裡頭坐上一坐,十個短劇有六個是和軍隊相關的。”

啊,莫不是我是太久沒上街,錯過了京中時尚嗎?

夏安然笑了一下,“既如此,我們便去茶樓裡頭聽聽看吧。”

然後他就被一連串【我和遼國大將的故事】【霸道王爺小間諜】【俏麗千金從軍記】【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我的遼國愛人】給震得滿腦子暈乎乎。

再看到路上舉著一根小竹棍呼喝著“彆跑,吃我一棍”的小娃,以及巡邏的開封府廂兵和民眾之間的可以互相打招呼的熟絡關係,更是有些暈。

什麼時候軍民關係如此和樂了?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多虧了《軍報》。”

建議夏安然去茶樓的那個兵哥解釋道“自去歲以來,《軍報》寫了不少各地軍籍兵士的故事,民眾們亦是總算分清了我等軍籍的差異,”這個兵哥長期僵硬的麵容上扯出了一抹笑“他們本以為邊軍同廂兵一般不需演練,如今非戰時日子更是極其舒坦。”

他話沒有說下去,夏安然卻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皺了皺眉,幾乎可以想象尋常百姓們的心情。

宋代人的稅是交給國家的,和現代宣揚的“稅務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思維模式不同,此時他們更多的是像交保護費的想法。

但是即便如此,當得知國家用從他們這兒收取的錢去養一群閒著沒事乾的大頭兵,尤其聯係到自家縣城內這些廂兵模樣的兵哥的時候,百姓心裡頭必然是不愉快的。

加上宋的兵製度是雇傭製,這種製度比之之前各朝各代的強行征募減輕了百姓的負擔,但也無形之間讓百姓有了更高的期待和更低的謝忱之情。

而《軍報》中種種信息便告知了他們,大宋的邊軍即便沒有戰事每天都在訓練,大宋的旁的營軍亦是也會參與到當地的救援行動。一方麵這是對於軍隊的宣傳,另一方麵也是各大軍區之間的比拚。

在若乾次削軍行動過後,如今的大宋軍隊多以熱血男兒郎為主,如此構成便注定了他們爭強好勝的性格特征,《軍報》如今不僅僅在民間傳覽,也會被送到各大軍區,供兵士們翻看,一眼瞅到這一月自家的表現最好兵士們就很高興,如果被隔壁軍區壓了一頭就極其火大。

如果排到最末就更不必提了,彆說他們了,將軍參軍都看不過眼,就連日常文質彬彬總是陰陽怪氣的監軍都受不了這個。

誰能忍受自己所在的軍被比下去啊!就算是再看不過眼這些糙漢,那也是老夫罩著的糙漢。

老夫欺負可以,旁人來,不行。

就在這種頗為扭曲的思維模式之下,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大宋的各大軍區動作頻頻。

什麼上山打老虎,什麼下山抓土匪,什麼掃蕩馬匪,什麼幫忙修葺屋舍,什麼養了好吃的豬便宜賣種種不一而足,也就是夏安然後來將這條線交給了趙禎,也不知道趙禎後來是怎麼弄得,怪不得前段時間那個禦史會攻擊《軍報》呢,可不就是形象塑造太過激進了嗎。

這樣可不行,夏安然在本子上記下了這件事,軍隊形象不能塑造得太過,捧得太高一旦摔下來會比之前更嚴重,大宋的軍隊如今也隻能說是稍稍比之前好上一些,真要掛個軍紀嚴明的牌子指不定得摔得多慘。

“王爺,這個味道如何?”正當他奮筆疾書之時,便聽到一男聲小聲說道,隻他雖然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夏安然靈敏的聽覺捕捉到啦,正當小王爺莫名其妙看過去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應當在宮闈裡麵加班的親堂哥,此時他正捧著被夏安然誇獎過好幾次的驢肉火燒啃得起勁。

麵對店家的問詢,此人笑容和煦,同樣小聲說道“名不虛傳。”

夏安然:……嗯???

他忽然聽到了一聲來自遠方蒼穹的天音,以及來自於他說服太一神當弟弟的真實打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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