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北宋篇外一(2 / 2)

話雖這麼說,但是為了讓小太子能夠光明正大得看小話本,夏安然回去立刻動筆了寫了一篇小人書。

後來他還經常給小太子帶一些外頭最新流行的小人書進來,小太子自此覺得皇叔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了,僅次於爹爹和娘娘的好。

他哪裡知道,這位和藹的皇叔在他的畫本裡夾帶了多少私貨!

譬如當小太子不想吃菠菜的時候,便出現了一冊名叫《大力水手》的話本,這水手可厲害了,隻要一吃菠菜,就會變得力大無窮,可以幫助很多人。

小太子在看完小話本的當晚,第一次猶豫著將菠菜塞到了嘴裡,然後他發現,如果不嚼吞下去的話也不是特彆難吃,而且,而且第二天他可以拉動昨天拉不動的小弓箭啦!開心!

當小太子有時候覺得冬天冷,不想洗澡的時候,又出現了《邋遢大王》的故事。

在邋遢之歌還傳遍了大街小巷的時候,小太子默默得爬進了澡堂子。

如此,小太子一邊乖乖吃蔬菜一邊勤奮得洗澡,一邊自我覺得他自己是個好寶寶得長大了。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終於有一天扒了他皇叔馬甲,並且在他爹的公文備份框子裡頭找到皇叔的一乾計劃的時候,當時已經是大宋最年輕的帝王的他才知道自己的生長環境有多麼的險惡。

但是他什麼都不能說,因為他不敢讓彆人知道自己就是那個不愛洗澡,還不喜歡吃菠菜的壞小孩,而他的皇叔為了哄他改變生活習慣編造了這麼多的故事。

而且,當他有了孩子的時候,小皇帝隻能看著他的皇後對著小崽子們繼續講這兩個故事,然後默默得將相關證據毀屍滅跡。

他不知道的是,恰恰是因為他這個反麵教材的出現,才在後來讓夏安然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兒童文學上麵。

而大宋朝最尊貴的幾個孩子,卻在此時成為了試驗品。

夏安然將話本以連環畫的形式製作出來,上麵配以極其簡單的文字。小朋友的聯想能力是天生的,他們在很多時候其實並不需要過多的文字,隻需要有連續的圖片,便能將這個故事補完。

其實這些字更多的是給大人們看的。

作為第一批試驗品的皇家兒童們對於連環畫小故事,適應力非常良好。

無論是大力水手還是邋遢大王曆險記,他們都很快能夠讀懂,並且還能夠互相給對方講故事。

見狀,夏安然靈機一動覺得話本還能做到更多,他想到朝野之上如今麵對的一個巨大難題——那便是普法之路走得極其困難。

尤其在後來幾個被歸入宋國版圖的地區,其主要的原因便是因為當地人不夠相信宋朝的官府,官官相護、官富相互在他們的思維裡麵已經根深蒂固,說當地官員會依法辦事,他們全然不信。

尤其這些地區民風彪悍,不知道他們當地原來的吏治腐-敗到了何等程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當地的居民都沒有遇到難事告官的習慣,而是主要選擇以自己動手解決為主。

如此,一旦事態鬨大之後,按大宋條例,本來沒有錯的因為率先攻擊了彆人也有錯,大宋的法令是不支持私仇私報的,除了極少情況——譬如牽扯到父母的予以一定的諒解以外,都是當做兩件案件處理,該罰也要罰。

對於當地人而言,如此便覺得官府偏幫。

即便官府時常敲鑼打鼓,上山下鄉進行司法普及,並且鼓勵觀眾遇事冷靜,有需要幫助就告官,但是所行顯效極低。

直至如今,都經常會發生民眾私自鬥毆事件,此情狀於政-府治安和官府的信用度建立相當不利。

受小太子的啟發,夏安然忽然想到:既然成年人說不通,是不是可以從孩子身上入手?

幾歲的孩童也好,十幾歲的孩子也罷,很快他們就會成為社會的中堅力量,隻要當他們意識到遇到私人恩怨,應當以司法的途徑解決,那麼等到過上十年二十年,如今私了的情況就會減少很多。

這個道理就跟現代普及等紅綠燈以及走斑馬線的道理都主要以教導年輕人和孩童為主一樣。

許多農村的人民,他們從來沒有這個意識去等紅綠燈。這主要是因為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並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束縛,而對於小輩來說,亂穿馬路是一件讓他們覺得會有罪惡感的事情,等紅綠燈和走斑馬線則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靠小一輩來帶動老一輩,這便是現代普及交通法規所使用的手段。

如果以教育孩子為主……還是應當創造一個傳統意義的清官,通過他審理案件傳遞出大宋的司法,教導孩子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不需要有朝堂糾葛,一條直線的爽文即可。

他尋思半響,還是寫了奏折上去。

半月後,第一冊《少年包青天》出爐。

雖然其實故事完全是少兒化,但是夏安然還是用了這個名字,算是紀念他的童年。

雖然這冊話本有溜須拍馬之意,也有不少人在此後屢屢彈劾包拯這個臭不要臉的居然美化自己,但是因為不知名原因這側書在此後連載了很多年,連載到終於有一日,一個學子在參加完科舉散場前走到了包拯麵前躬身道:我是看著您的故事長大的。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夏安然則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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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白鹿紙,兩段緣分。

晏殊和柳永的相識嚴格來說當真是一段意外,晏殊當年因為驚天一擊,把帝王從尷尬的情狀中解救出來同時,也給自己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他將自己同大宋的文官集團對立了起來,但是他一點也不後悔,晏同叔自覺真正的文人,就該在關鍵時候杠到底。

但是哪怕他不後悔,被貶官那一刻還是有些小失落的。

他當然十分清楚趙禎無法在百官的抱怨中護住他,他此次貶官的地方已經很不錯了,顯然已經是官家努力過的結果。

但是出城之前無一人來送還是讓他有些苦澀的。

一直到夏安然的出現。

平南王是個妙人。

這一點晏同叔早已有發現,他觀測了這位王爺很久,卻依然有些弄不清楚他的思維模式,但總體來說,他覺得他們是以不同的方式走在一條路上之人。

哪怕如此,他本也不欲接受這位王爺的好意,直到打開拿到手的禮物為止。

——白鹿紙。

上頭有隱紋,為白鹿於林中嬉戲姿態,紙質挺括,作為一個合格的文人,可以不愛錢,不愛古玩,不愛紙扇,但是一定不可能不愛紙。

所以晏殊可恥得屈服了,他接下了這一疊紙,也算是認下了夏安然的這段關係。

夏安然委托他推廣紙張,在此之後晏某人寫詞贈人時候便都用了此紙,也釣上了不少愛文之人,前來打聽。

久而久之,晏殊忽然發現,他通過這白鹿紙居然牽起了一整個交際圈,但在後來他也有些搞不清,究竟是夏安然真心為了讓他推廣紙,還是他刻意以此為緣由,為他重新鋪設開一個文人和他建立交往的契機所使用的手段?

看不透,當真看不透。無論如何,他都因此獲益。

而認識柳三變,全然是因為二人都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在北定消息傳來的時候,兩人同時辭官了。

不錯,說辭就辭,就是這麼任性。

不光辭官了,二人還收拾了家當匆忙北上,於是此二人便在那已經被圍起來的原大宋國界碑旁邊遇上了。

都是文人,又是詞人,二人算是見麵不相識,故而一開始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直到鋪卷研墨準備落筆之時,柳三變忽然湊了過來,他舔著臉來討要白鹿紙了。

晏殊客客氣氣得送了一張,半響後便見柳三變寫了一首詞送給他,上頭便寫了贈友晏同叔。

晏殊都驚呆了,二人不過說了沒幾句話,怎的就成了友人了?

但是他到底溫和慣了,加上想了想也覺得於此糾纏無甚必要,便算是默認,文人間有一道不成文的規矩,旁人給你寫了贈,你不回過去便有些不講情麵了。

加上柳三變送來的小作文質量的確上佳,晏同叔隻得也給自己的小作文上頭寫了贈柳三變,遞了過去。

誰想就在他剛剛遞過去的時候便見柳三變又塞過來了一張,晏殊滿臉黑線得展開一看,覺得上頭辭藻極其漂亮,一時手抖就又收下了。

自古慣來文人相輕,如此一來二去,晏殊也被激起了火氣,他比柳永年輕一些,自然更不服輸一些,這一寫就寫到了晚上。

而等到日落紮營之時……好家夥,柳永帶了一個簡易板房帳篷,晏殊鬥文鬥得太愉快,一時間都忘了趕緊入城落宿,不過他倒也不慌,因為此處同樣情況的人還挺多的,久而久之便有人在此處紮了帳篷租借。

見剛認識的友人這番尷尬情狀,柳永立刻伸出了友誼之手,見晏殊猶豫,他當即拿出了若乾好物,譬如透光度極高的跑馬燈,譬如軟乎乎的羽絨被,譬如熱乎乎的湯婆子。

晏殊隻猶豫了幾秒,還是鑽進了小板房。

——然後他們很快發現,二人都有一個共同認識的人:平南王。

此後待到兩人重新歸於朝堂後,有介於這一場結伴把臂同遊的情義,後來晏殊回歸朝堂之後還會幫柳永搞個代購,買買京城的紙張,但是白鹿紙太稀有了,這東西本身就是做交子時候的試驗品,最後數量一直有限,便是晏殊都覺得自己不夠用。

於是他和柳永的友誼一直在翻船的邊緣徘徊。

一直到有一日他收到了柳永寫給他的一封信,激情抱怨為什麼他這一月寄給範仲淹的白鹿紙有二十張,自己隻有十五張。

晏殊這才知道柳三變和範仲淹居然也有聯係。

……他珍惜得撫摸了下自己藏下來的白鹿紙,決定下一月這兩人再讓他代購的時候,還是公平得降到都隻有十張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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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有三個兒郎,這件事在很久之後才被眾人知曉。

當看到白大哥和白二哥同時出現的時候,驚落了一地人的下巴。

當時正帶著剛滿一歲的小太子來閒逛的皇帝陛下差點把小太子摔在地上,還多虧好奇湊過來看小嬰兒的豹子頂了一下。

如夏安然所料的一般,當日來送貨的白大哥離開之後,趙禎整個人都透露出了【我有話想要問,但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問】的氣息。

作為已經猜到他想要問什麼的夏安然很想說:既如此你就彆問啦!

但是不行,因為趙禎最後還是問出了口“阿弟,為兄聽聞,你同白大結識在先?”

夏安然深吸一口氣,最後還是沒能忍下吐槽欲,開口對他哥說道“皇兄,在弟心中,澤玿同白大哥之差異,一目可見。”

趙禎思索了一下,乾咳一聲問道“那……阿弟可否告知為兄,差異何在?”

夏安然:………………

差異可大了!!

他男人肩寬腿長人魚線大腹肌味道好聞聲音好聽,還……,咳,但是這些,他,一點都不想告訴他哥啊!

於是趙禎人生中第一次,享受了一把被人端茶送客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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