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議論紛紛,張靜清施施然的坐在首座喝著茶,瞥了一眼剛才開口的青龍寺主持。
青龍寺位於長安城東部,屬於佛門八宗之一的密宗,是佛門大師惠果法師所創。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惠果大師有位叫空海的東瀛遣唐使弟子,張之維之前斬殺的那頭叫酒吞童子的東瀛鬼王,便是被他鎮壓封印,最後才被安倍晴明製作成式神。
這位弟子學藝之後,沒留在青龍寺,而是回了東瀛,開創了真言宗一脈,繁衍至今,真言宗已是龐然大物,它與比壑山之主天台宗,並稱為東瀛佛門兩大聖地。
而真言宗的起源青龍寺,也被東瀛人視為密宗祖庭,許多東瀛的真言宗僧人,會來青龍寺朝聖。
所以,這兩脈,自古便有來往,甚至後來的青龍寺裡,還有著所謂的空海紀念碑,空海紀念堂。
“無論是天台宗,還是青龍寺,或多或少都與東瀛那邊有聯係……”張靜清大馬金刀的坐著,聽著眾人的談話,心裡卻在沉思著。
龍虎山存在近兩千年了,底蘊深的難以想象,張靜清作為龍虎山天師,對這兩家的底細自然是有所了解。
不過這種事,沒有證據,他也不妄自揣測,至於與東瀛那邊的和尚來往……他一個道教天師,還能管東瀛的和尚朝聖?
雖然這些年,神州和東瀛摩擦不斷,但畢竟沒有全麵開戰,不可能說見一個東瀛人就殺一個。
這時,一個一身肌肉虯結的中年人開口道:“我倒是覺得這件事有些大題小做了,一個初出茅廬剛行走江湖不久的年輕人,鮮衣怒馬,快意恩仇,可能他對全性的認知不夠全麵,等經曆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對於這種事,交給天師教育一番就好,咱們這些江湖同道,跑過來說這些,有點僭越了,特彆是佛門的人!”
說完,他還頗為鄙夷的看了一眼德宏法師。
此人是上三門的門長,說起上三門,很多人陌生,但其實,這個門派在漫畫中的出場還是挺多的,他們的武器是繩標,槍頭大小的飛鏢,末端連著繩,打得出去,收得回來。
漫畫裡,那頻頻出現的可打穿20毫米鋼板的招數——“甩頭一子”,便是這個門派的絕學。
而當今的上三門門長叫勝英,外號聖手,頗有聲望,江湖上對他的形容是——三支金鏢壓綠林,甩頭一子定乾坤。
上三門是武門,武門多出俠客,上次遼東之行,他便去了,殺過不少倭寇,也見識過張之維的雄姿,驚為天人。
此次聽聞有人上龍虎山找事,頓時就提著繩鏢上山了,不管事情原委如何,就衝著張之維在長白山的所作所為,他都站張之維。
“勝兄此言差矣,自古正邪不兩立,作為龍虎山未來的天師,張之維自然得立場分明,如今卻和全性攪在一起,真不怪我們上龍虎山,確實是該嚴懲啊,天師,您說呢?”
說這話的是自然門的門長,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年輕人,此刻,他一臉誠懇看向張靜清,想得到天師的答複。
但張靜清喝著杯中茶,理都沒有理他,張靜清雖然一直沒表態,表現的風輕雲淡,但遇上這種事,怎可能有個好心情去,又怎可能去和對方爭辯,去附和?沒一雷劈過來就不錯!
不過,作為道教天師,一言一行都得有個章法,不可能說一句不高興,就把這些人轟出去。
就算真要轟,也得有個先禮後兵的過程,讓對麵先發表意見和看法,便是最基本的禮了。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張靜清無視了他,自然門的門長頓時有些麵子上掛不住,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對方可是天師,便隻能悻悻退下。
見此情形,眾人對視一眼,也不再言語,要等張靜清開口。
張靜清見此,又過一會兒,確定沒人再說,他放下茶盞,看向德宏法師。
“法師說我弟子勾結全性妖人,與全性掌門八拜之交,結為異性兄弟,此事,我這個做師父的,怎麼就不知道?”
德宏法師說道:“此事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總不能是空穴來風吧,在迎鶴樓時,他和幾個四家的子弟,已知對方身份,卻還是一口一個‘碧蓮兄’的去稱呼,關係莫逆的很呐。”
“最後甚至看在這個‘碧蓮兄’的份上,放過了已被他製服的鬼手王耀祖,此番行經,還不能代表兩人的關係嗎?”
青龍寺的主持補充道:“就算不是異姓兄弟,那也絕對是好友,不管怎麼說,勾結全性這一條沒得跑了,這一點,當時看到的人不少,甚至小棧那邊也可作證,若是不信,天師可以去查證此事。”
這時,王家家主一步站出:“德宏法師,這些都隻是道聽途說,再加上妄自揣測而已,並沒有確確實實的證據證明,當不得真!”
四家雖都站天師府這邊,但王家主明顯更熱切一些,這讓陸宣和呂家主有些好奇,在這種事情上一向喜歡和稀泥的王兄,怎麼突然變成了急先鋒?
至於高家主……東北那邊距此地較遠,局勢又很複雜,他不敢隨便離開,當初陸老太爺八十大壽他都沒過來,現在這點事,他就更不可能過來了,他的意見,全權交給其他三家的人代為轉達。
“阿彌陀佛!”
麵對王家主的質問,德宏法師念誦了一聲佛號,說道:“結拜乃私事,如何有證據留下?若兩人真已結拜,兩人均不承認,又如何?若兩人真已結拜,一人承認,一人不承認,又如何?”
“什麼好賴話都被你說了,也就是說,在你看來,此事不管真偽,反正就是黃泥巴掉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這時,呂家主也跳了出來說道,言語間很不客氣,王家和呂家是四家中走最近的兩家,而且,張之維參與的事,他的兩個兒子也有參與,若是張之維是勾結全性,他呂家雙璧還能摘出去?
“唉,呂兄此言差矣,我看德宏法師不是這樣的人!”王家主笑道:“在我看來,結拜之後就是義兄弟,義兄弟不是普通朋友,最基本的原則便是皇天後土在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一方不認,那便是違背誓言,就不是所謂的義兄弟!”
“在我看來,隻需等小天師回來,問他一問,是否有結拜,若有,那是該罰,若沒有,那就說明此事是子虛烏有,大家便散了吧!”
王家主輕搖折扇,扇子上印有一副墨寶。
“我覺得王兄說的對!”呂家主站到王家主的左側,附和道。
後邊的陸家主有些插不上嘴,平心而論,他覺得若真就這麼定了,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不過,他沒有不分場合的質疑,但也沒說話,隻是默默站到了王家主的右側,表明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