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請留步!”
身後有聲音傳來,但了難和尚氣急攻心,連德宏法師都不管不顧,怎麼可能去理會這些?
當即一衝而過,甚至因速度過快,裹挾著的狂風波及到了那兩人,他都沒去管。
但緊接著,一股逆風襲來,龍虎山山道周圍種著的那些挺拔的樹木,竟然齊齊向一個方向彎曲,形成朝拜之勢。
隻見逆風之中,一位長發飄飄的白衣人飄然而出,白炁氤氳湧動,襯托出他那近乎無法形容的神仙之姿。
白衣人遙遙伸出右手,對準了難的方向,五指虛握,一股白炁迸發出去,彙聚成一隻大手,朝著了難抓去。
被打得幾乎道心破碎的了難,感覺到芒刺在背,頓時想起先前的遭遇。
誰都能捋一把自己的虎須?不知道菩薩也有金剛怒目嗎?
了難頓時惱羞成怒,扭頭奮而出手,一記勢大力沉的密宗大手印往後轟去。
這一擊,他是含恨出手,全無保留,殺招儘顯。
若對麵那人隻是一個類似自然門掌門這種普通高手,這一掌隻怕足以把他打的四分五裂。
但不巧,他這一次的金剛怒目,又怒到鐵板上了。
“轟隆!”
一白一金兩隻大手在空中交彙,硬撼一記,凜冽的炁息鼓蕩,膨脹如球,而後如波浪一般,朝著四麵八方洶湧而去。
“這……”
對轟傳來的反震之力,讓了難大驚,忍不住狂退幾步卸力,以他雙腳為中心,地麵猛地向下塌陷,一圈圈碎石和泥土濺射開來。
但對麵那個白衣人卻是立在空中,身形絲毫不動,穩如身後那直插雲霄的天門山。
同時,一擊之後他體內流轉的炁機非但沒有衰弱,反倒像飽食了一番,再度拔高,愈加強橫。
了難心裡一驚,當即就想收手:“逆生三重,你是……”
但已經晚了,都說先禮後兵,對方“禮”時你要“兵”,對方“兵”時你要“禮”,天底下沒這般道理。
左門長雖然是好脾氣,講道理,但不代表他沒脾氣。
隻見他一掌拍出,白色的罡炁噴薄而出,澎湃如海潮。
逆生三重,前兩重一是炁化皮肉,二是炁化筋骨,一重讓人有龍虎大力,二重讓人有水火不侵的金剛之軀。
這兩重歸根結底還隻是作用自身體魄,戰力雖強,但在遠程手段上卻是稀缺,護體的白炁離體之後,威力十不存一,所以三一門的人,都是像武夫一樣進行近戰肉搏。
但到了第三重,把炁貫穿三個丹田,能炁化全身之後,炁中蘊神,大小如意,白炁凝實無比,擁有了極其的遠程能力。
而密宗的僧人,對比其他七宗,強的是千錘百煉的色身,在其他手段上要差一些。
左門長高高在上,了難一身手段被限製的厲害,即便他騰躍起來,再憑借強大的炁短暫滯空,但和自身化炁,來去如風的左門長如何能比?
雙方鬥了幾個回合,了難被一掌打得整個人倒飛百米遠,撞斷了幾顆大樹,嘔出一大口鮮血。
“你……我……”
了難口吐鮮血,還想說話,闡明誤會。
但左門長已經不想聽了,五指一抓,一團白炁飛出,把了難纏繞住,再隨意一拋,把了難像麻袋一樣拋起,在地上甩幾個跟頭,讓其徹底了暈了過去。
見師父製服對手,陸瑾跑過去,用腳撥弄了一下渾身是血,像個被剝了皮的牛蛙一樣的了難,確定對方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他鬆了口氣。
剛才他和師父一起上山,要為張師兄站場子,結果行至一半,就看到一個身形龐大,渾身青黑,筋骨暴起,血跡斑斑的光頭莽和尚,鼓動炁息,裹挾著狂風,殺氣騰騰的咆哮著從山道衝了下來。
左門長見對方如此狼狽下山,就想問問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便出聲來了一句:“道友請留步!”
卻是沒想到,對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裹挾狂風,一衝而過,甚至身後掀起的空氣激波把他們師徒倆都淹沒了,這才有了後麵的事。
“師父,這個大和尚來勢洶洶的從天師府那裡衝下來,從小棧給出的消息,這次上去找麻煩的,主要是佛門的人,咱們隻怕來的有點晚啊!”
陸瑾隻是有些莽撞,不謹慎,但不笨,很快就猜到了大致的來龍去脈。
左門長從空中緩緩落下,在空中的時候,他還是青年模樣,飄飄如謫仙,但落在地上的時候,收斂炁息,變回了真容。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左若童淡淡說道,聲音很溫和,說話間,山風拂過,吹的他滿頭白發亂飛,露出極其蒼老,但卻神光煥發的麵容。
自從舊疾被張之維治愈之後,他便卸下了頂在頭頂幾十年的球,不必再時時刻刻保持逆生狀態,雖然展露蒼老真顏,不複之前的仙人模樣,但卻是敗絮其外,金玉其內,無論是實力還是自身的狀態,都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語。
再加上與張之維論道之後,他有了新的方向,新的前路,所以,即便是他現在狀若垂垂老者,但渾身的精氣神卻如勢頭正勝的年輕人。
“那師父,咱們快快上山?”陸瑾一臉急不可耐的說道。
左門長淡淡說道:“那就速速上山吧!”
他這人,做事最講禮法,去一個地方拜山,最好是進了山門,不使用手段,沿著山道前往,這是對一個門派的尊重,所以他們才走這山道。
但現在事出緊急,上麵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他也顧不得這些了。
當即一手提起暈倒的了難,一手提起陸瑾,再運玄功,騰空禦風,架著白炁,直奔天師府而去。
半道上,有幾個巡邏的小道士,看著石板地麵上那一排深陷進去的腳印,忍不住一臉驚駭。
就在剛才,一個瘋和尚跑了出去,不僅把地都踩爛完了,甚至差點撞到他們。
想到一個和尚,在他們道教祖庭龍虎山發瘋,這幾個小道士頓時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同時又有些擔心,這些和尚要是為難之維師兄該怎麼辦?
“這些禿驢子可真煩人啊,關他們什麼事兒啊,這一天天的,煩死了!”一個小道士抱怨道。
“怕啥?你幾時見過之維師兄吃虧的?那些鬨事的禿驢,有他們好果子吃!”另一個小道士說道。
“話說,之維師兄真的和全性的妖人頭子有關係嗎?”有小道士一臉狐疑道。
“純粹是放屁,咱們師兄都是和左門長這樣的人物論道的,那個什麼全性的,也配?”
一個年長些的道士啐了一口唾沫,一臉鄙夷道。
但旋即,他想起最近的大動靜,覺得這麼多人上山,無風不起浪,話不能說的太死,又補充道:
“就算真結交了又如何,之維師兄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說完,他發現幾個師兄弟見根本沒關注自己,正齊齊看向某個方向,他連忙也看了過去。
就見不遠處,有白虹掠空,極速而來,從他們頭頂掠過,沒有任何停頓,就那麼劃破長空,朝著大上清宮的方向而去。
幾個小道士瞠目結舌,隨後拔腿就朝大上清宮跑去。
剛才那道白虹雖快,但他們看的真切,那是一個人,穿著白衣,上半身凝實,下半身虛幻如煙,一手提著一個白衣人,一手提著一隻……剝了皮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