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
或許,吳曼入全性的最初,抱著的也是和現在的無根生一樣的想法,做的也是類似的事,但終究是沉淪了。
“佛說,諸菩薩不受福德,不求果報,不遭業障!”
張之維瞥了一眼四周,見傷亡很小,點了點頭,提醒道:
“你等我?”張之維歪頭打量著吳曼,“是在等死嗎?”
呂仁解釋道:“在學堂念書的時候,我曾讀過幾篇西方的文章,上麵說,這種情況,其實就是因為對親近的人很有安全感,所以能更自由的去表達自己的情緒,這種情緒裡,自然也就飽含著憤怒。”
“所以,我才離開了避世修行的三論宗,還俗,進行入世修行。”
佛教裡的五蘊是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是對外界一切誘惑的感知,放下五蘊,就是放下世界諸般誘惑,這與全性祖師爺楊朱提出的,不拔一毛不取一毫不謀而合,理念相同。
狠角色大多都被張之維清理了,這些不成氣候的小角色,沒幾下的功夫便被清剿。
“父親,此事事出有因,還請您不要太責怪,而且,弟弟之所以會如此,也正是對您親近的一種表現啊!”
張之維靜靜的聽著,他看過小棧給的吳曼的資料,吳曼出自佛門八宗中的三論宗,也就是那個追求五蘊皆空的門派。
“王兄說的有理!”呂家主點了點頭,沒再不依不饒,順著這個台階下了,當眾不責,剛才他隻是麵子上過不去而已。
“佛說,去佛不遠,不假方便,自得心開。”
但無根生度得了在全性中沉淪的吳曼,可誰又能度得了因某些事心境變大的他?!
在他身邊,密密麻麻的站著一群身著簡陋的人,這些人雖然站著,但眼神呆滯,表情木然,給人一種提線木偶般的感覺。
他全身上下多處皮膚都被閃電焚毀,潰爛見骨,猙獰的傷口上還冒著滲人的白煙,不止是外表的皮肉,就連內臟也遭受了巨大的損傷,若非胸口還在起伏,隻怕要被人當成死人了。
但這樣的心裡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他正思忖著該如何應對。
王藹還處於昏迷狀態,張之維把王藹扛在肩上,身形一動,回到眾人所在的位置。
“弟弟對張師兄友善,對父親您暴躁,這不是正說明了,他親近父親您啊,所以父親,您大可不必為此事而生氣!”
“還不快滾回去?待會兒回去再收拾你!”張之維眼睛一瞪。
“是嗎?”呂家主一臉狐疑的看向呂慈。
“佛說,看見怨家,如己父母!”
“你還有臉提父親二字?”呂家主冷哼一聲,他想起了先前呂慈大逆不道的言論。
“佛說,在順境中修行,永遠不能成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麵色猙獰,聲音陡然拔高,話音變得重重疊疊,如有回聲,佛性全無,甚至有一股子怨毒的意味在其中。
“要做到視怨家猶如自己的父母親人,怨親平等,這才是佛之境界,所以,我入全性之後,對全性眾人,視如己出,視為親人……”
半炷香的時間不到,幾乎化作一具焦屍的王藹,就已恢複了過來,除了新長出的皮膚膚色有些蒼白外,幾乎和先前一般無二。
“而和不親近的人,因為沒有足夠的安全感,所以會產生一種心理防禦,情緒會更克製,所以表現出來就是對陌生人更友善。”
這種傷勢,換個尋常的醫者,幾乎已經可以宣布藥石無醫,必死無疑,但對張之維而言,卻算不得什麼。
吳曼撚著手裡的佛珠,口若懸河道:“佛說,慈悲生禍害,方便出下流;太多道士和尚,隻知慈悲,卻不會運用,徒生禍害,遠不如小天師金剛手段,菩薩心腸來的有慧根!”
這些人應該就是小鎮上的普通人無疑了,不過看他們現在的樣子……暗道一聲,張之維眼中金焰沸騰,凝視過去,旋即發現他們都無大礙,隻不過是中了某種幻術,迷失了心智……
可以說,吳曼和無根生是相同的一類人,也難怪後麵,無根生能度得了吳曼,讓他大徹大悟,獲得解脫。
廣義來講,一切不如理如法的知見行全都是無明,貪也是無明,嗔也是無明,愛戀是無明,憎恨是無明……一切一切煩惱,全都是無明。
一旁的呂仁見弟弟想的抓耳撓腮,旋即開口道:
“佛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離開塵世的修行,就算修再多的佛法,也是無用功。”
吃一塹長一智,先前因為人多誤事,這次過去,他們特地沒帶什麼人手。
而另一邊。
“唉……”
王家主本想勸說讓張之維和他們一道過去,但看著張之維的背影,他張了張口,把勸阻的話咽進肚子裡,感歎道:
“觀小天師這氣勢,勢重且氣輕,修為境界又高聳入雲,仿佛人與天地合,誰敢把他當個晚輩對待?”
吳曼半點不動怒,道:“佛說,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小天師認為我在等死,我又何不是在等生呢?!”
“呂兄,此話也確有幾分道理,不過,這等家事,還是稍後在意,小天師去了宗祠,那吳曼狡詐,唯恐有詐,我們還是快跟過去吧!”王家主抱著王藹說道。
“佛說,假使有一個人,拿自己的生命布施,經過無窮無數的時間,隻有布施,不要求收回來,這個人福報很大。”
“佛說,永斷無明,方成佛道!”
“啊對對對,我就是這麼想的!”呂慈點頭如搗蒜。
眾人開始原地休整,檢查傷亡,恢複內炁。
“佛說……”
“阿彌陀佛,小天師,等候已久了!”
“佛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佛經上的每一個道理,我都能張口就來,整個三論宗,論講經念佛,闡述佛理,沒一個能和我能比的,但懂佛理有什麼用?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啊?!”
張之維把王藹扔給王家主。
而怒火攻心的全性妖人們,也恢複了理智,明白事無可挽,不願再與正道廝殺,當即便想撤出奉陽鎮。
我說爹,人貴有自知之明,你能和張師兄比嗎?對伱嗆火,你最多責罰幾句,對張師兄嗆火,那是要挨大巴掌的……呂慈心裡腹誹。
吳曼明見不了五蘊,破不了無明,他所謂的無明,指的是後者。
吳曼目光灼灼的看著張之維:
“小天師,掌門曾對我說,您是十地以上的菩薩,您曾與大盈仙人左若童論道,助他悟道,破逆生迷瘴,您曾與武當門長論道,助他破繭成蝶,從武當山的畫地為牢中解脫,請您助我解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