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一路來到皇陵的東南角,看著前方通往皇陵的方形入口,他心裡若有所思。
在收到心猿的求救信號的時候,他其實很吃驚,心猿是從他的靈魂中誕生的,雖不具備肉身,但性上的修為和他相差不了多少。
就算後來被他用三昧真火燒回了解放前,但經過了這麼久的修養聲息,也恢複了不少,大抵應該有他‘性’上修為的七成左右。
這種實力,在內景之中,應該少有敵手才對,竟然翻了船,張之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對自己的實力,一直都很有數的。
現在的人,很多都癡迷於術所帶來的優越,少有一心去打磨性命的,那些老前輩也一樣,所以對大多數異人而言,並不是年紀越大,實力越強,更多的是看手段。
之前那個從內景裡過來偷襲他的人,便是個很好的例子,性命修為平平,靠著一門奇技,才有膽子在他麵前逞凶。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放心放心猿出去追殺,卻是沒想到國師竟然一去不複返。
“看來那個叫善耆的家夥,除了能行走在內景外,還有一些很強大的手段?難道是類似拘靈遣將這種對靈魂體有絕對壓製力的手段?”
張之維心裡猜測了一番。
不過他倒也不懼,他的靈魂和肉身渾源一體,單純的針對性和命的手段,在他麵前,都得大打折扣。
除非能摧枯拉朽般的,一舉擊潰他的性命。
而這種人,都在傳說裡呢!
張之維施施然走進去,裡麵是一條寬而長的通道,深深地通向下麵,通道的兩側點著兩排小燈,青銅質地,造型是一個宮女跪坐著,一手捧燈,另一隻手的袖子攏在燈罩上方。
長信宮燈,是一盞漢燈,完美的設計,油從下麵進入,煙從袖子裡流走,能燃很久,天師府裡就有很多這樣的燈,還是從祖天師那一代留下來的,距今已有近兩千年的曆史,都是文物。
其中大上清宮裡,真人殿的兩盞,據說已經燃燒了千年,一直未曾熄過,張之維曾好奇什麼燈油能燃這麼久,是傳說中的東海鮫人的油脂之類的嗎。
結果盤查了一番後才發現,之所以能千年不滅,是因為燈的下方,有一個超級大的燈油罐,還有道士定期加油,所以從不會熄滅。
張之維看著通道兩邊的燈,發現了一些細微的狀況,他往前大吹一口氣,氣流掀起一陣風刮過,所造成的狀況卻各不相同。
他麵前的燈,迅速的閃爍了一下,但過了兩個呼吸後,另一盞燈才閃爍,緊接著,後麵的燈,又過了好一會兒才閃爍……
“氣流吹過通道,所引起的變化是不一樣的,時快時慢,這說明這個通道內的時間流速不一樣,也就是節氣是亂的,一個天然的炁局,讓人防不勝防,難怪沒有人把守在這裡!”
張之維屏聲靜氣,感應著前方紛亂的節氣,他若想穿過去,有兩個選擇,一是激發自身節氣,去撥亂反正,開辟一道道路,二是找到規律。
“如果是人為製作的炁局,要想找到規律,挺難的,但這是依托於龍脈本身而誕生的天然炁局,規律應該不難找!”
張之維閉上眼睛,思維高坐靈台之上,發散出去,仔細感應了一下,便發現,一股似有若無的風,從他的後腦刮過,在炁局中蜿蜒流動。
馮寶寶和無根生能感應到的東西,他也感應到了,張之維跟著這股感覺,行走在通道之中。
邊走他邊打量著四周,通道兩側豎立著一些奇形怪狀的石像,這應該是皇陵的神道!
所謂神道,其實和鬼道是一個意思,是通往墳墓的道路。古人說,“墓前開道,建石柱以為標,謂之神道。”
在古人看來,一旦踏上了通往大墓的那條道路,就走在了幽冥中,神道兩側的石人石馬都是墓主的隨從。
神道的儘頭往往都是通往祭祀墓主的陰殿。
張之維大搖大擺行走在神道裡,時而直行,時而蜿蜒,隨著他越發深入,神道兩邊開始有了壁畫,
壁畫上畫的不是什麼麒麟鳳凰,而是普通山林裡的野獸,比如野豬,野雞之類的,這些壁畫,若是出現在其他地方,那無疑會給人一種精美的感覺,但這裡是皇陵,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不過張之維倒也沒覺得意外,這個皇陵建於滿清初期,那時滿清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能搞出這一出,已經很難得了。
要知道,奠定滿清基礎的帝王,“努爾哈赤”的名字是音譯過來的,若是意譯,那就是“野豬皮”的意思。
而後來的“多爾袞”,翻譯過來就是“獾”的意思。
“多鐸”翻譯過來是“胎盤”的意思。
“阿濟格”翻譯成漢語是“老疙瘩”!
正經人誰給自己的兒子取名胎盤的?
這幾個阿哥的名字都這德性,其他王公貴族的名字那就更難登大雅之堂了。
譬如貝勒嶽托,名字的意思是“傻子”,將軍席特庫,名字是“尿炕孩子”。
所以,在這皇陵之中,就算見到在不倫不類的東西,張之維都不會吃驚。
沿著神道一直往前走,前方出現一扇很大很寬的門,這門半掩著,沒有關閉。
“是倭寇弄開的,還是本來就沒有關?”
張之維看了一眼,發現這扇門相當的完整,沒有暴力破開的痕跡,甚至這個門本身都沒有插銷和封漆,這說明這個皇陵根本就沒有封。
“這個皇陵是建在龍脈上的,應該是被當作愛新覺羅氏發家崛起的根基,若我記得沒錯,劉掌櫃曾說過,滿清多代君王都修繕過這裡!”
張之維推門而入,一進門,就看到階梯兩邊都有著雕塑,這些個雕塑不像是兵馬俑那種威武士兵,而是一群跪著請安的太監。
它們身上的彩繪,保存得非常好,就連人物上的細節都很完美,甚至連那種諂媚的神色都一覽無遺,所以才能一眼看出這是太監。
張之維瞥了一眼,沿著通道繼續向前。
途中,偶爾還能見到零零散散的屍體,大多都是穿著倭寇軍裝的軍人,死相各異,看上去死了一些時間了。
張之維估計,應該是剛來這裡時,沒按規矩走,結果死在炁局裡!
沿著神道繼續向前,中途還能看到一些墓室,裡麵存放的不是棺材,而是一些茶葉,特製的獸皮,陶罐之類的東西。
古人設計自己的墓葬時,往往會陪葬一些墓室主人生前喜歡的東西,在努爾哈赤小時候,族群就經常和大明經商。
因為物資匱乏缺少金銀,所以一般都是以物換物,一張野豬皮,可以換去接近兩斤的茶葉。
茶葉在那時候可是名貴的很,一般人喝不起,可見努爾哈赤這個名字象征著富貴,至少比什麼胎盤之類的好多了。
張之維根據節氣流動的軌跡而行,一路直往心猿發送求救信號的地方而去,像那些墓室什麼的,他並不好奇。
不過,在近過某段區域的時候,還是狠狠吃了一驚,因為那裡的情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隻見前方有一些方形的坑道,一排排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給人一種很強的壓抑感。
這些年,張之維殺過不少人,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死人。
“殉葬坑?”
張之維麵無表情的環視一圈,這裡麵的死人,大部分都穿著勞工的衣服。
他猜測,這些應該是修繕皇陵的工人們,皇陵裡的一切,特彆是炁局的規則,都是重中之重,是不可能讓他們帶出去的。
所以修完皇陵,他們應該直接被殉葬了。
張之維繼續朝前,其實來的時候,他和陸瑾等人就討論過這事。
當時陸瑾說,在長白山裡修個皇陵,得費多大勁啊,一定會消耗巨量的人力物力,按理來說,這件事流傳的應該很廣才對,可為什麼很少聽到?
當時他說可能殉葬了,沒想到一語成讖,對這種事,他是早有預料的,但紙上得來終覺淺,遠不如親眼見到給的衝擊大。
繼續朝前,左右兩邊,又是兩個殉葬坑,但與先前那個屍體橫七豎八隨意擺放的不同,這兩個殉葬坑很規整。
坑裡全是身穿大明鎧甲的士兵,他們跪伏在左右兩邊,整整齊齊,組成了兩個大方陣。
他走在中間,就好像在接受這些明軍的膜拜一樣。
“類似兵馬俑還是死人?”張之維用金光觸碰了一下,得出結論,不是兵馬俑,是特殊處理過已經風乾過的死人,所以屍體沒有白骨化。
而後,他又發現,這兩個死人方陣裡,有不少隻有一個頭顱,而頭顱的下半身,卻是紙質的。
“活人的頭顱,紙做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