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拖著眾人在官道上疾馳,拉耙犁的馬兒雖然是膘肥體壯,但畢竟不是符馬,也有消耗,所以走一會兒,便得歇一會兒。
中途,陸瑾呂慈等人,還來找張之維嘮過幾次嗑,說用慣了張之維的符馬,現在這種普通的馬,用起來不得勁的很。
他們還想找張之維討要幾匹符馬換上,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張之維給無情打發走了。
要那麼快乾什麼,他現在不慌著回龍虎山,這就跟要開學了,作業沒做完一樣,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法籙銘刻好,著急忙慌的趕回去坐飛劍上天嗎?
所以,他也樂得如此,一路走走停停,這期間,他全程都在打坐銘刻法籙。
而見到張之維這麼卷,本來大戰之後,頗有些放鬆情緒的陸瑾呂慈等人,紛紛不弱於人,也開始卷了起來。
這搞的其他的年輕一輩也有了壓力,幾個實力這麼強的,都在這麼爭分奪秒的修行,他們有什麼資格歇息?也紛紛開始卷了起來。
這裡麵,即便有些人天性慵懶,不想跟著一起卷,但看到大家都在修行,為避免被長輩責罰,也隻能心裡罵罵咧咧的練起來。
隻不過他們的靜功境界不夠高,在顛簸的耙犁上很難入定,修行效率很低。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在寒風中奔波了一天一夜的眾人,來到了就近的港口。
燈塔雪白的光斑掃過,港口停著一艘小客船,原來高家早就打點好了一切,就等著眾人的到來。
“這是要乘水路回去啊!”張之維道:“我還以為要乘火車回去呢!”
無怪乎他有這個想法,在這個年代,火車絕對是最方便的交通。
“不是火車,那可太好了!”
王藹陸瑾呂慈等人見到船也頗為高興。
他們去濱城就坐了一周多的火車,很不喜歡火車狹窄閉塞的環境,坐船就不一樣了,自在寬敞,可活動的地方也多一些。
高家主見一路上隻顧打坐,少有開口的張之維講話了,笑著解釋道:
“如今東北這邊的幾條鐵路,北滿鐵路被毛子控製,南滿鐵路被倭寇控製,一路儘是他們的眼線,咱們人多勢眾,難免被人惦記,為避免出現什麼意外,還是走水路更為穩當一些!”
“高家主想得周全啊!”張之維讚賞了一句。
高家主笑道:“高某號召大家過來,自然也得安穩把大家送出去,隻不過這個港口條件有限,無論是貨船還是客船,都略顯寒酸,大家忍受一下,等到了濱城港口,我們再換大型的鐵殼船,送大家前往安全場所!”
此話一出,有部分不知情的人喧嘩起來。
有人不解道:“濱城不是倭寇的地盤,我們去濱城港口,豈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此話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周圍人的不滿:“怎麼說話呢,現在濱城的倭寇和毛子鬨的厲害,咱們過去,應該是虎入羊群才對!”
高家主出聲安撫:“大家不要急,我們隻是在濱城那裡做一個周傳,那裡有人接應我們!”
接應?濱城那邊能有什麼人接應?張之維若有所思,聯想到先前師叔說的,軍閥借此機會把勢力派進了濱城……
若無意外的話,接應人極有可能是張大帥那邊的人,如此說來,高家和軍閥之間,關係很密切啊……
張之維看了一眼高家主,沒說什麼,想在一個地方立足,總得有所依仗,這不意外。
其實,不光是高家,很多勢力都和軍閥有關係,這一點,就連龍虎山也不能免俗。
想在世上立足,哪有真正能獨善其身的,除非是那種放下世俗,了卻紅塵,入山清修的道士。
但這種能放下一切,無欲無求的道士,即便是在全真一道都不多見。
眾人登上客船,客船雖小,裡麵卻是五臟俱全,高家甚至提前在裡麵安排了極其豐盛的早餐。
寒風中馳騁了一天一夜的眾人,立馬大快朵頤起來,張之維也不例外。
吃完,眾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休息小憩。
張之維則是繼續銘刻法籙。
這一天一夜的趕路功夫,他已經又往法籙上銘刻了五章《上清經,加上之前銘刻的,已經足足銘刻了八張,再銘刻二十四章經文,便可達到加授五雷籙的最低要求。
客船揚帆起航,冬天風大,又是順流而下,這速度可以用千裡江陵一日來形容。
半晚時分,濱城的港口就已遙遙在望。
得知濱城將近,張之維難得的暫停修行,走到小客輪的甲板上,眺望過去。
見張之維出來,張守成也跟著來到甲板上,雙手撐在欄杆上看著越來越近的濱城港口。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裡,聽說你在這乾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講講?”
張之維笑了笑,指著遠方的一個空白海麵,滔滔不絕的講述起來:
“師叔,那天一到濱城,我們就在那裡端了一艘運鴉片的船,還在船上做法,轟了倭寇的假鐵路公司,以及他們的司令部,還炸死倭寇司令官的女兒,那司令官報仇心切,搞了一堆騷操作……”
…………
…………
雖隻隔了半個多月,但此次到濱城,和之前到濱城,張之維是兩種不同的心態。
之前他心裡浮躁的很,殺氣騰騰的,滿腦子想的是要殺的濱城人頭滾滾。
現在心裡的間隙已除,靜功也已提升,再看濱城,心態也已經平和許多。
在這種心態下,一邊講當日之勇,一邊眺望濱城的海岸線,突兀的,張之維覺得濱城其實還挺美的。
在這個年代,濱城絕對算是個發達的地方,彆的不說,單單是夜晚都要亮一些。
時過黃昏,當太陽完全落下,一點點星火亮起,如同一條金色的巨蟒在沿岸翻身而起了一般,那是這座城市的火光。
濱城的動亂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雖然暗潮越來越洶湧,但明麵上卻是已經恢複了平靜,至少港口碼頭已經運轉了起來。
作為全國排的上號的港口,這裡即便是夜晚,也是人聲鼎沸,汽輪拉響汽笛傳遍整個海岸,經久不息,成摞的麻布口袋被腳夫扛上甲板,人頭攢動,好不熱鬨。
而在碼頭的一眾船隻之中,一艘足有十幾米高的巨大運輸船顯得尤為的顯眼。
其餘停泊的商船與這條大船對比,如同虎豹與豺貓,天生便矮了一頭。
張之維的滔滔不絕被高家主打斷了。
隻見高家主指著前方的巨船說道:
“各位,我們需要中轉一次,接下來,我們要坐的就是這個船離開此地!”
船上的眾人紛紛探頭看去。
甲板上的張之維也朝大船看了過去。
即便是隔著老遠,他也聽到大船上傳出一個公鴨嗓的豪爽的笑聲。
“他媽啦個巴子的,政記輪船公司這群小逼崽子,好東西還真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