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讚成,誰反對?!”
白玉宮這話,可謂是相當不客氣,半點麵子沒給同道們留,甚至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
但他有這個底氣,身負神宵宮的三品法職,以及驅邪院的正四品法職,單論法職而言,他是在場眾人裡最高的。
論實力嘛,雖沒比過,但從他背後那密密麻麻的鬼影來看,必然也不可能差到哪裡去。
不過,他所威脅的對象嘛……都是老輩,也都不是什麼善茬,一時間,現場劍拔弩張起來。
張之維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一幕,這位白道爺的變化,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隻是經過了一個善惡審判,對他的態度,就從嗤之以鼻到敬他如神,不僅要放棄爭奪法職之位,還自告奮勇,要來當他的護道人,護他取得法職……
這種情況……我……收了一個老迷弟?張之維心裡腹誹。
其他人也是一臉驚詫的看著這一幕,甚至還在進行中的善惡審判都沒有人關注了,全都目光如炬的看著幾個前輩之間的爭鋒,畢竟幾個小輩的那點破事,哪有這場麵刺激?
此刻,麵對咄咄逼人的白玉宮,幾人表情各異。
張禦山是氣憤,他天師嫡傳,道門高功,誰見了不恭恭敬敬的,什麼時候被這麼訓斥過。
葛溫這個笑麵虎,則是把笑容收斂,在沉思。
而魏文章本來臉色也不太好看,不過在頻繁的瞥了幾眼張之維身後的鬼影大軍以後,他的臉色突然就平和了起來。
至於趙汝澮,則是一直低垂著眼眸,看也不看白玉宮一眼,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
一時間,場麵陷入僵局,白玉宮皺眉,讚同就退下,不讚同就做一場,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他正想再開口,葛溫卻先一步說道:“我讚成白道兄的意見,能者居之,這驅邪院的從三品法職,確實很適合張之維,我退出!”
此話一出,其他幾人均一臉詫異的看向葛溫,沒想到他會第一個回答,而且是在白玉宮如此咄咄逼人的情況,從他背後那近兩百個鬼影來看,此人不應該如此就妥協才對,彆人讓你放棄你就放棄,那多沒麵子啊。
其實,葛溫也有自己的考量,之前看到張之維背後鬼影重重的那恐怖場麵時,他突兀想起之前和天師張靜清的談話。
當時張靜清讓他注意一點,還說讓他千萬彆想著留手,他當時隻以為這隻是張靜清的謙辭,就和家長送孩子去學堂時說沒事,犯了事彆留情使勁打,打壞了也不要緊一樣。
但結合現在的場景來看,葛溫突然就明白了張靜清的意思,是在提醒他彆大意,免得輸得太難看,天師都有些不看好。
所以,在白玉宮提出來的時候,他仔細思考了一下得失,繼續爭下去,且不說他是不是白玉宮和趙汝澮的對手,若是一不小心碰到了張之維這殺坯,贏了,他是前輩,理所應當,輸了,那就是晚節不保。
怎麼想怎麼不劃算,與其到時候灰溜溜的敗下陣來,還不如來個體麵的下場,所以他回答的如此乾脆。
見葛溫放棄了,魏文章思忖了一下,看了看白玉宮,又看了眼張之維背後那密密麻麻的鬼影,道:
“白道長的話雖然不太好聽,但細想一下,卻也不無道理,張之維雖然殺孽深重,但他的善的一端也是最重的,而且他還這麼年輕,我們這些當前輩的,得給小輩們一些機會,就不說退位讓賢之類的東西了,但至少也不應該仗著前輩的身份去倚老賣老和他們搶資源,所以我和葛溫道兄一樣,也選擇退出,成全張之維。”
魏文章雖看起來五大三粗,像個沒什麼腦子隻會好勇鬥狠的莽夫,但其實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平生不好鬥,就愛研習科儀經典,所以他的殺孽是幾人裡僅次於趙汝澮的。
而且,就在剛才,他敏銳的從張之維背後那影影幢幢的鬼影裡麵,看到了幾個身穿紫色狩衣的老頭,這是神道教的服飾。
對於神道家,他是有些了解的,那種服飾屬於神道教的大神官。
大神官在神道教裡的地位,就相當於道門的高功一樣,這種家夥雖不是很強,可躲在暗處操弄鬼神,卻也算得上難纏,但張之維身後的鬼影裡竟然有好幾個,這實在讓人吃驚。
不僅如此,他還驚鴻一瞥的看到,一個領口繡有幾顆星星的鬼影一晃而過。
這種軍服他也認識,是倭寇將級軍官的軍服。
如今沒有大規模的戰事,這種級彆的家夥,在神州大地鳳毛麟角。
最近死的一個,便是濱城的少將司令官藤田,這是精通空手道的高手,卻在濱城暴亂時,死於契卡特工的暗殺之手,鬨的是沸沸揚揚。
當時聽聞這個消息,他還大聲叫好,以為能讓他們狗咬狗,卻是沒想到,哪有什麼契卡特工暗殺,分明就是張之維這小子乾的。
他在去長白山之前,先去了濱城,偽裝成了契卡特工,殺了個天翻地覆。
以一人之力,把一座城攪得天翻地覆,還宰掉了這座城裡的最高指揮官,此等戰績,
簡直駭人聽聞。
魏文章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若是自己要麵對幾千全副武裝的士兵,數個神道教的大神官,以及一個實力非常不凡的空手道將軍,彆說鏟除,隻怕自保都難。
而這,張之維卻做到了,雖然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樣的方式取巧做到的,但既然做到了,他魏文章就服他,而且心服口服的那種。
所以,他甘願放棄資格,這不是畏懼白玉宮,而是真覺得這法職就該屬於張之維,甚至若非二品法職沒位置,他都認為張之維可以去領二品法職了。
見葛溫和魏文章都乾淨利落的放棄,張禦山有些錯愕,符籙三宗的麵子呢,葛家和魏家的麵子呢,這白玉宮一逼宮就放棄,說出去像什麼話,彆人怕是以為自己是怕了他。
其實,看到張之維背後海量的鬼影之後,他也明白了為何三位師兄要讓張之維來領法職。
這時候,他領法職的意願已經不是很強了。
若是張之維提出來,讓他這個當師叔不與他爭奪法職之位,他一定欣然同意,甚至是白玉宮好言相勸,他也能心甘情願的放棄。
但白玉宮以這種威逼似的方式,他如何有台階下?
他若低頭,天師府張家人的顏麵何存?
祖天師血脈的裡驕傲,不允許他在這種情況下低頭。
他要和這個姓白的牛鼻子老道鬥一場。
鬥完了,他再以張之維是自己師侄,自己不與他爭奪為由放棄。
如此一來,麵子和裡子都有了。
“我反對,白道兄,法職之位,能者居之,但如今判官還在善惡審判,你就想越俎代庖?”張禦山嗬斥道。
趙汝澮抬眼,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張禦山,隨後點頭道:“禦山道友說的在理!”
不同於符籙三宗的立場,他肯定是不會放棄法職之位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決不允許法職之位,落到一個心狠手辣,殺生無算的狂徒手裡。
再則,剛才白玉宮的那番言語,擺明了是在針對他,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他雖不殺生,卻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好好先生,自然不可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