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拽在男人腕間的手還沒鬆,索性繼續拉著他往臥室走:“你去我臥室裡躲躲。”
江凜垂眸看了眼攥在他腕上那細白的小手,順著她那點力度跟著她往裡走。
溫寧把他拉進臥室。
屋外溫時遠聲音又響起來:“寧寧,你就睡了嗎?”
溫寧趕忙鬆了手,走出臥室時,她又不忘叮囑麵前的男人一句:“你在我臥室不許出來,也不許亂動我東西啊。”
說完她順手帶上了臥室門。
腕間倏然一空,江凜抬起另一隻手,輕輕碰了碰剛才被她握過的地方。
隔了片刻,他才緩緩轉過身。
上次他隻進來過客廳,這還是第一次進她臥室。
這姑娘不愛收拾東西,臥室裡一團亂,但生活氣息很濃。
他幾乎能想像出她早上是如何掀開被子起床,又是如何坐到化妝台前護膚化妝。
可能是接到他電話不耐煩,或者著急下去吃早餐,發箍這麼隨手往桌上一丟,有一角就懸在桌邊,將掉未掉。
江凜忽然想起她落在家裡那隻發箍。
他走近,化妝台邊有著更明顯的她身上的味道。
江凜拿起發箍,幫她放好。
她和家人的對話這時隱約從外麵傳進來。
“我還買了隻童子雞,你要不要先吃點再睡?”是她爸爸的聲音。
她聲音隨後響起:“我好困啊爸爸,等起來再吃吧。”
“行,你媽媽今天也不在家,我們兩個吃不了太多菜,那我晚點再做,做個酸菜魚,時間久點,你能多睡會兒。”
“謝謝爸爸,您辛苦了。”
“今天嘴怎麼這甜?”
“那我一直嘴很甜的啊。”
“我還不知道你,你就對著你媽嘴甜。”
江凜嘴角勾了勾。
在機場再遇時,他一對上那她雙仍舊如小時候般清澈乾淨的眼睛,就猜她應該是在家人寵愛下長大的。
她擁有很多很多愛。
卻還願意再一次主動走到身邊。
溫寧搞定大家長,再進去臥室,就看見男人懶懶倚在她梳妝台上。
聽見動靜,他略略抬眸。
溫寧瞬間撞進他眼中。
那雙不再像幽冷的深潭,像一汪溫柔的湖泊。
她腳步頓了下,隔了幾秒,才有點不自在地撇開視線:“你沒動我的東西吧?”
“動了。”江凜說。
溫寧:“?”
動了他還挺好意思承認?
“你發箍要掉了,我幫你放回去。”男人又不緊不慢補一句。
溫寧瞥瞥他身後的梳妝台。
她其實不記得屋裡走前是什麼模樣了,隻好狐疑地又問他:“就發箍,沒動彆的?”
“沒有。”江凜說。
“行吧。”溫寧勉強信他。
主要是她就隻在外麵和溫教授說了幾句,這麼點功夫,他也做不了什麼。
溫寧走到床尾,在離他還有一小段距離的位置停下:“我爸爸進去了,你快點回去吧。”
男人忽然直起身,大步走到她麵前。
侵略感十足的氣息瞬間將她團團籠罩。
溫寧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你乾嘛?”
“為什麼讓我躲著?我不能見你爸爸嗎?”江凜低聲問她。
溫寧不可置信看向他:“你騙了他的寶貝女兒,居然還敢見他。”
“遲早要見的。”江凜說。
溫寧:“?”
“誰說你遲早要見我爸爸。”溫寧懶得搭理他了,她伸著小手推推他,“我要擦藥了,你快走吧。”
這一下卻沒能推動。
男人像一座大山一樣將她困他和床尾中間,他目光稍稍往下落了落:“讓我看看傷?”
溫寧:“?”
溫寧:“??”
他想看什麼?
溫寧紅著臉瞪他:“想都彆想。”
“你自己不方便擦藥。”江凜提醒她。
溫寧:“……”
好像是不太方便。
“誰說我不方便擦的。”溫寧嘴硬,“就算我真不方便擦,我不能找彆人幫忙嗎,你快點走啦。”
“喻佳在北城,你媽媽也不在家。”江凜這次終於拆穿她,“你能找誰?”
溫寧又瞪了他一眼:“你偷聽我講話。”
男人還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模樣,並沒有被她把話題岔開,他平靜道:“不好好擦藥,明天可能更嚴重。”
溫寧懷疑他在危言聳聽,但又怕他說的是真的。
她猶豫了下。
江凜稍稍靠近一步,哄她:“乖,讓我看看?”
溫寧好久沒聽他用這樣的語氣哄她了。
不知道是她實在太吃這一招,還是她真的被他的危言聳聽唬到了,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抱著放上了床。
溫寧趴在枕頭上,從脖頸到耳朵再到臉,全紅了個通透。
“你要擦藥就快點啊,彆磨磨蹭蹭的。”
江凜看著那大片刺眼的紅痕,指尖稍稍蜷了下:“抱歉,是哥哥疏忽了。”
他以為定製好的馬褲足夠保護她,忘了她皮膚遠比他嬌嫩。
“現在是道歉的時候嗎。”溫寧臉埋到枕頭裡,聲音悶悶的,繼續催他,“江凜你快點啊,再不快點你就出去,我自己來擦。”
她視線被隔絕,看不到他,隻隱約感覺那道目光仍落在她傷處。
臥室裡靜了一瞬。
溫寧不由偏了下頭,猶豫著要不要回頭看看,就看見一隻骨骼分明的手伸過來,拿起了床頭櫃上的藥膏和棉簽。
手機剛好也在這時響了起來。
溫寧心頭一跳。
電話是寧女士打過來的,溫寧指尖一碰,不小心接通了電話,寧女士的聲音隱約從裡麵傳出來。
“寧寧,你——”
幾乎是同一時間,微涼的藥膏落到她傷處。
溫寧輕輕倒吸了口氣。
這個混蛋早不擦晚不擦,怎麼偏偏趕上這個時候。
寧女士大約是聽見了,忙問:“怎麼啦?”
“沒事。”溫寧臉燙得越發厲害,“剛剛不小心撞了下腿。”
“注意著點啊。”寧女士叮囑她,又問,“我看中了一條還不錯的裙子,挺適合你的,要不要給你買下來啊。”
溫寧感覺那根棉簽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動作,隻是停的位置仍在她傷處,沒被藥膏緩角的地方也仍泛著明顯的疼痛,和一點不明顯的癢。
她咬了咬唇:“媽媽你看著買就行,我今天出去玩了半天,好困的,我先睡個覺啊。”
“那你快睡吧。”寧女士道。
溫寧掛斷電話,忍不住轉過身輕輕踹了某個混蛋一下:“你剛剛是不是故意的啊,電話打過來你就開始給我擦藥。”
“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快接通。”男人表情不變,空著的那隻手攥住她細瘦的腳踝,“彆亂動,會蹭到傷口。”
他單手輕輕鬆鬆固定住她亂動的腳踝,就著她腿半抬的動作,開始重新幫她擦藥。
這個姿勢遠比剛才更羞恥。
溫寧不由又扯了抱枕過來蒙住臉,悶聲悶氣道:“你快點啊。”
男人沒出聲。
溫寧什麼也看不見,隻感覺沾著藥膏的棉簽一點點從傷處擦過,動作比方才又輕了不少。
偶爾不知是不是他稍稍靠近少許,會有溫熱的氣息從傷處一掃而過。
溫寧腳尖蜷縮了下。
感覺被他塗個藥也宛如折磨。
早知道還不如忍一下疼了,反正寧女士明天就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溫寧終於聽見他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天籟。
“好了。”他說。
溫寧把抱枕拿下來。
麵前的男人長臂一伸,將棉簽和藥膏放回床頭櫃,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又漂亮。
他目光卻還是低低落在她傷處。
“往哪看呢。”溫寧紅著扯了被子過來,蓋好後,坐起來推他:“你可以走——”
一句話沒說完,因為驟然坐起的動作,不知道傷處哪裡被蹭到,一股疼意瞬間傳過來,溫寧沒能坐穩,整個人倏然往後倒。
江凜忙伸手去扶她,動作太急,另一隻手支撐點沒落好,撐了個空——
他攬著懷裡小姑娘的腰,和她一起跌進了她床上。
距離瞬間隻剩不到一厘米。
小姑娘小臉紅撲撲的,頭發因為剛才她埋在枕頭上的動作,也亂得有些可愛,眼睛水潤透亮。
江凜伸手撥開她頰邊的頭發。
那天下午送她出門,他沒想到要一連等上近兩個月,才能等到今天這再一次的親近。
“寧寧。”他指腹輕輕在她臉上流連,隔了幾秒才輕聲開口,“我很想你。”
溫寧正想推開他,聞言動作倏然停下。
他剛剛……
說了什麼?
這個人什麼事都藏在心裡,連一句他喜歡她,都是當初她一點點追問出來的。
溫寧還是第一次聽他主動說這種類似於情話的話。
男人指腹流連到她唇角,他微垂著眼:“哥哥能親你嗎?”
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也落在她唇上,喚起了身體潛藏的某些熟悉記憶。
溫寧稍稍怔了下。
男人卻沒再等她答案,低頭靠了過來。
溫寧心尖輕輕顫了一下。
原本就極近的距離刹那間再次拉近,男人雙唇即將貼上的一瞬——
電話鈴聲倏然再次響起。
溫寧驀地回神。
她頭一撇,江凜隻吻到了她耳邊柔軟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