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從花灑中細細密密落下來,玻璃單獨隔出來的一方小空間裡熱氣開始慢慢熱升騰。
溫寧被男人抱在懷裡,微微踮起腳,閉眼仰頭承受著他的親吻。
剛才在臥室裡,他一副想要吃了她的眼神,此刻的吻卻是溫柔得不可思議。
舌尖被他輕輕勾纏著,嘴裡滿是他熟悉的氣息,溫寧緊張的心情一點點被緩解。
隻是腳踮久了有點酸。
不止腳酸。
身後毛茸茸的尾巴浸了水,重量增加不少,沉沉墜在身後,讓她根本無法專心。
溫寧忍不住輕輕推了推他。
江凜稍稍退開:“怎麼?”
“尾巴有點重。”溫寧睜開眼,目光再次撞進他濃黑的眼中。
不知是男人眼神中不再遮掩的侵略感仍絲毫未減,還是這句話說出來有點點羞恥,溫寧臉上的熱度又再攀升幾分。
她垂下眼,不再看他。
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有小小的透明水珠順著滾落下去。
浴室裡安靜了一瞬,隻剩下水流聲。
然後溫寧聽見他低聲說:“幫你取下來?”
溫寧和緩下來的心跳倏然又加快,她揪住他皮帶上方的那顆襯衫扣子,幾不可察地點點頭。
貓尾巴連同其他的束縛一起都被取了下來。
溫寧沒抬頭,也能感覺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腳尖不在自地蜷了蜷。
男人還是一身幾近一絲不苟的打扮,黑西褲皮帶束緊,襯衫隻是解了最上方兩粒扣子,法式袖稍稍挽起。
隻是被水打濕後,隱約露出了裡麵緊實的腹肌。
反而更性感。
剛才在臥室時,她大腦一片空白,此刻才慢了好幾拍反應過來他最後說的那幾句話。
溫寧仍揪著那顆扣子。
她單單腦補了下那個場景,都覺得臉紅心跳。
這個男人為什麼這麼會。
她一個經常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畫手好像都不如他會的樣子。
是因為他比她年長六歲,又身處名利圈,難免見多識廣嗎。
不過他就算不會,也不會讓人看出來。
他會做足一切準備,然後用慢條斯理的動作或沉緩冷靜的語速來掩蓋僅剩的一點生疏。
就像之前幫她戴項鏈、手鏈和耳環時那樣。
下巴忽然被捏住。
溫寧被迫抬起頭,目光再次撞進他眼中。
“還有心思走神?”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目光中的侵略性太明顯,連帶著得他此刻臉色都似乎顯得有些冷淡。
可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卻還完美控製著力度,不至於弄疼她。
溫寧感覺心臟像是和她一起毫無遮掩地淋在熱水中,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在翻湧,又有些發軟。
她搖了搖頭,感覺到了頭上的貓耳朵像是隨著她的動作也晃動了兩下。
進來前還是沒感覺的。
可能也是因為淋了水,所以明顯多了重量。
溫寧又揪了揪他襯衫那顆扣子,小聲說:“耳朵還沒取。”
江凜垂眸看了眼她頭上那對濕噠噠的小貓耳:“耳朵也重?”
溫寧又搖搖頭。
小貓耳也跟著晃了晃。
“那等我進去再取。”江凜重新將她扣回懷裡。
溫寧:“?”
她懷疑他在那什麼,但是沒有證據。
但她很快也沒心思再懷疑什麼,因為男人的吻又再次落了下來。
依舊溫柔。
但也依舊僅僅隻是吻她。
*
洗完澡,溫寧被他用大大的浴巾裹著,抱出淋浴間,放坐在洗漱台上。
台麵瓷磚冰冷,激得溫寧腳趾輕輕縮了下,這個場景和姿勢太過熟悉,溫寧心尖也跟著輕輕縮了下。
麵前的男人浴袍也是黑色的,黑發濕潤地搭在額前,因為眸中的侵略感不再遮掩,整個人帶著一股肅冷的淩厲感。
溫寧怔怔看著他,心跳又再次加速。
下一秒,江凜仍潮濕的大手倏然朝她伸過來。
溫寧攥在冰冷洗漱台上的手指驀地收緊。
那隻手卻擦著她耳邊徑直往後。
溫寧也不由往後看去,看見他拿起了吹風。
吹風機開啟。
嗡嗡聲響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江凜溫熱的大手,帶著暖融融的風,穿梭過她發間。
他開始幫她吹頭發。
溫寧自己吹頭發從來不如他耐心。
她總是胡亂吹幾下,就開始覺得無聊,經常一邊乾了大半,一邊還濕得厲害,就不想吹了。
他會細致地幫她吹乾每一根發絲。
這種細致溫柔,和他本人極具壓迫感的氣場有種截然相反的矛盾感。
今晚尤其。
男人微垂著眼,周身仍帶著那股冷肅感,看她的眼神也還是侵占性十足,落在她發絲間的手卻輕柔至極。
這種矛盾感所帶來的張力讓他比平時更加吸引她,讓她不自覺越發沉溺與心動。
可她今天穿成這樣偷偷溜進他家裡來等他,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氣與恥度,她沒辦法再更主動了。
可他到現在也隻親了親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江凜還在耐心幫她吹頭發,直到每一根發絲都乾爽,柔軟的發絲被暖風吹著撫過她臉頰。
他還沒停。
溫寧感覺到他好像在幫她吹那對小貓耳。
她到底不是能沉住氣的性格。
溫寧腿懸在半空,細白的腳尖隔著男人的黑色浴袍踢踢他。
“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急。”
江凜動作稍頓,垂眸看她,
小姑娘頓了頓,聲音裡帶出點壓不住的小情緒:“上周也是。”
江凜鬆開左邊那隻吹乾的小貓耳。
不知是被水浸過,還是真感知到它小主人此刻的情緒,貓耳蔫蔫垂下去一點。
上周哄她回來之前,確實想過要對她做點什麼。
可等她洗完澡,帶著一身屬於他的味道鑽進他懷裡,他忽然就想像以前一樣簡簡單單抱著她睡上一晚,想像以前一樣聽她絮絮叨叨在他耳邊碎碎念,直到她依戀地貼在他懷裡睡著。
他對她不止有欲—望,還有許多彆的渴求。
而且在她回來之前,他基本沒在裡麵那張床上有過一夜好眠。
他總是夢到她哭,有時是她小時候哭著從他房間門口跑走,說以後再也不要見他了,有時是她醉酒後趴在他肩膀上小聲抽泣。
偶爾夢境會扭曲混合,他還夢到過現在的她穿著那條小黑裙,站在他小時候的房間門口,哭著說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原諒他。
這姑娘嬌氣又怕疼,真要碰她,她肯定得哭。
上周是她第一次重新跟她回來,他不想看她哭。
“沒有不急。”
“沒有才怪。”溫寧撇撇嘴,“上周跟我聊了一晚上,現在還有耐心吹貓耳。”
江凜已經差不多吹乾另一隻小貓耳,他空出來一隻手捏了捏小姑娘微微鼓起來的臉頰。
他很早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越是想要什麼,就越需要不動聲色,越要耐心十足。
但這個道理到了她身上,好像也要大打折扣。
江凜發現他連把吹風機好好放回去的耐心都沒有了。
他隨便將吹風機往旁邊一擱,伸手抱起洗漱台上的小姑娘。
溫寧有些猝不及防,忙手腳並用地掛在他身上,聽見男人低低在她耳邊開口。
語氣是溫柔的,說出來的話卻危險意味十足。
“今晚還很長,你又逃不了。”
溫寧:“……?”
*
溫寧跌落在柔軟的大床上,目光再度撞進男人幽深的黑眸中。
他眼神像是已經在一寸寸將她吞吃入腹,落在她臉頰上的手卻仍是輕柔的。
他輕緩地碰了碰她臉頰,像是在跟她做最後確認:“確定想好了?”
溫寧已經數不清這是今晚第多少次心跳加速。
他還沒真的開始做什麼,她心臟就已經快要被他玩壞了。
溫寧忍不住瞪他:“你好煩啊。”
但沒否認,在這時候就等於某種確認。
落在她臉上那隻手像是有極短的一秒沒控製好力度,直直滑落到她唇邊。
江凜眸中有暗色翻滾。
“那等下後悔也沒用了。”他語氣聽上去居然還是冷靜的。
溫寧指尖揪緊一側的被子。
男人指腹由她唇角落到她唇間,指尖輕輕撥弄了下她舌尖,就像他第一次帶她回家那晚一樣。
然後溫寧聽見他淡聲開口。
“不舒服就咬我。”
……
暖氣不知是不是開得太高,溫寧覺得熱得厲害。
博彙最高層遠離地麵,位於城市半上空的大平層隔絕了這座不夜城的一切喧囂與熱鬨,早早拉上的遮光窗簾也遮擋了下麵色彩斑斕的萬家燈火。
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他們。
她隻剩下他。
隻感受著他。
感官與心跳全由他掌控。
不知是理智在這時候永遠都是落下風的,連他也不例外,還是他理智與耐心在剛才漫長地安撫她的那一段時間裡已經近乎耗儘,所以骨子裡的強勢與霸道也都顯露無遺,男人此刻也沒控製好力度。
溫寧腦袋差點撞上床頭時,才發現那個貓耳發箍還戴著,不知是他忘了,還是故意沒幫她取。
隻是沒等她細想,很快又被他掐著腰拖回到更安全的位置,她注意力又儘數轉移回他身上。
床頭櫃上的百達翡麗仍在一分一秒持續轉動。
精準度絕佳的名貴腕表今晚好像有些失調,有時幾分鐘快得像轉眼便過,有時一秒鐘像是被無限拉長,難熬得像過了一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