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第看著屏幕裡的視頻, 瞳孔微縮,麵上浮現出遮掩不住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可他心裡卻想笑。
說實話秦亦盛還沒說話前, 他的確很恐懼慌張,因為他弄不準秦亦盛和莫家這次到底弄了個什麼陷阱讓他跳,可等秦亦盛把牌亮出來後,他反而覺得可笑。
畢竟,如果不是秦亦盛和莫家聯手,他還真創造不出這麼好的斷絕關係的機會。
張況長泄漏考題高價賣給了兩家這事兒,上輩子的確有,而且就是因為得罪了秦家,才被揭了這份老底, 弄進監牢, 隻不過上輩子張況長高價賣的兩份高考題,一份賣給了京城一中的黃烈浩,一份賣給了京大附中的馬連朝。
至於他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如果誰在高考第二天突然被校園暴力、打斷胳膊, 錯失最後一場考試,也會把當年的高考狀元和高考榜眼記得很清楚。
他甚至記得, 在八月份爆出這場泄題案時, 警方是從張況長包養的一個情婦那裡查到了張況長藏著的具體交易記錄,還有視頻證據,黃烈浩家長和馬連朝家長給的都是現金, 一人一百五十萬, 而張況長給黃烈浩的署名是h, 給馬連朝的署名是,乍一看後者的確很容易汙蔑成“莫”。
而更重要的是,交易是現金進行,隻要張況長一口咬定是莫第和他進行的交易,而秦家適當插手,將交易金額洗成幾十萬,最後再由莫家絲毫不顧真實情況地“認證”莫第這些年的壓歲錢等各種東西至少值個幾十萬,說莫第完全有能力付清交易,莫第根本不能洗清他自己的嫌疑!
而秦亦盛也絕不會給他時間和機會去洗刷他的嫌疑,肯定會運作關係,讓他在一時間就被定罪。
那樣一番操作後,如果莫第真的隻是個普通學生,根本就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被潑著臟水,被全網唾罵,被斷絕關係,被依法判刑,一輩子也就這麼徹底毀了!
而莫家甚至可以借此將他曾經做過的“惡事”都公布出來,撈一波大眾同情,而他身為人品敗壞、性格惡劣、成績造假的垃圾廢物不孝子白眼狼,將麵臨的,除了牢獄、萬人唾罵、身敗名裂,還有完全沒有邊際沒有希望的花式折磨。
因為在那個時候,秦亦盛和莫家等人收拾他將易如反掌,甚至比起上輩子將他關進精神病院還要容易!畢竟這樣的他比上輩子更無能無力,名聲也更臭不可聞,恐怕就算是在精神病院裡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再跑出來,也會被人罵一句,活該!
莫第心裡突然打了一個冷戰。
他發現,這個世界自從他重生,似乎就在不遺餘力地改變並加速著世界進程,不但不斷地讓他遭到新的困境,還將難度和他一旦改變命運失敗後的下場都調高了無數地獄等級!似是在他腳下建立了一個獠牙大口,隻要他一步不慎,就將比上輩子還要慘百倍,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仿佛在懲罰他居然敢違背世界核心,居然敢試圖改變命運!
但又似乎還有一股力量,雖然比起世界力量很微弱,但卻依然在幫他對抗,沒讓他徹底絕路。
就像他碰巧還清楚地記得,上輩子這個張況長被抓時,不但交代了他的交易對象交易方式和交易金額,還交代了他們的交易地點。
莫第就這麼站在原地,驚疑不定地看著視頻,一言不發。
但秦亦盛可沒什麼耐心,冷笑著道:“你可想好了,你做過的事現在已經被曝光了,高考作弊以及買題行為是板上釘釘!你現在要是認錯態度好,先向琉瑰和莫伯父他們道歉,再在網上誠懇地承認錯誤,未嘗不會有人原諒你。”
“而大眾裡要是有一部分原諒了你,輿論上你的壓力可就會小很多,更重要的是莫伯父他們也會原諒你,不會和你斷絕關係,到時再找些關係幫你運作,你可能並不會被判刑就沒事了,而你要是堅持不道歉不認錯,那可就不光是斷絕關係判刑坐牢這麼簡單了。這麼簡單的選擇,你該不會知道選哪樣吧?”
莫琉瑰在旁邊擔心地看著莫第,見莫第還是不說話,忍不住道:“小第,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我會求爸爸爺爺他們儘力給你找關係運作,也儘力在網上控製輿論,這樣下來你會收到的傷害就會最小,不會被斷絕關係,也很可能不會被判刑了,就是成績作廢,以後都不能高考了而已。”
“但是這沒什麼的,小第你就算不上大學也能有很好的生活,但要是坐了牢可就完了,自從前年新法出台,現在高考漏題高考作假被判得可是很厲害的!”
“我要是就這麼承認了我沒做過的事情,我才是完了。”
莫第看著莫琉瑰,終於開了口。
“我不明白,姐姐,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就這麼想勸我承認呢,而你從頭到尾的‘為我好’,都是建立在我買題作弊的情況下!”
“可我根本沒做過,姐姐你這麼相信你剛認識一個月的秦亦盛的話,還有那個泄漏考題的犯罪分子張況長的一麵之詞,卻就是不相信我,這是為什麼?!”
“你就不懷疑一下他們倆陷害我?或者是哪裡出了問題出了誤會出了漏洞?!”
“你為什麼就覺得是我買題作弊?難道你一直就覺得我不該考那麼好,不能考那麼好,估分720就是我露出的馬腳是我的錯誤?!!”
“我,我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莫琉瑰第一次被莫第這麼質問,不,應該說是她第一次被人這麼質問,頓時有些不可置信和憤怒委屈,眼圈刷地就紅了。
更重要的是,莫第現在看她的那種眼神太過陌生,和往常都不一樣,讓她莫名地難受非常。
“莫第你個畜生——!!!”
莫世鴻頓時氣炸了,親眼看到自己寶貝女兒被欺負被質問,一片好心被白眼狼踐踏不說,還被顛倒黑白!莫世鴻心疼得簡直要死,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弄死莫第,弄死那個如此不要臉又心思惡毒的小畜生!
莫世鴻暴怒著去拉扯牧天衡的車的車門,想要把莫第給拽出來。
“莫第你現在就給我出來,不然我立刻就向法院申訴,和你個畜生斷絕關係!到時候你蹲牢子也沒人管,死了也沒人給你收屍!”
一聲尖銳的車鳴突然響起。
牧天衡麵色黑沉,冷冷地看著被嚇了一跳的莫世鴻,“怎麼,莫三老爺是想暴力拆卸我的車?”
莫世鴻一時竟被眼前明明比他小了不少的年輕人的眼神和威壓十足的氣勢嚇住,僵了兩秒,才回過神,不禁惱羞成怒:“我才是要質問牧先生你吧?!這個畜莫第是我莫家的孩子,我們想怎麼管教,牧先生你一個外人沒有資格插手,你現在怎麼都不放人,該不會是想誘拐我兒子!”
他前幾天可聽說了一點小道消息,這個牧天衡貌似喜歡男人,是個變態。
要不是這事兒實在丟人,還會讓莫家蒙羞,他早就讓人曝光這變態誘拐他莫家人了,這麼惡心的人,真是看一眼都臟了他的眼睛,能滾多遠滾多遠!
莫琉瑰聽了這話,在旁邊差點驚訝出聲,怎麼可能,她爸爸剛剛的話難道難道是那個意思???
怎麼可能呢,她雖然不歧視同性戀,也不反對同性戀,但那終究是不太正常啊!
“莫三老爺可要慎言,有的話說出來好說,收可就不好收了。”牧天衡眼神泛冷地看著莫世鴻,“我反而更想問問,莫第是不是你撿來的孩子?這麼理直氣壯地臟水亂潑,顛倒黑白,倒打一耙,謾罵侮辱,暴力毆打我看你們才是不配為人,你莫世鴻更加不配為人父母!”
“你!”莫世鴻氣得臉脹紅,當即就要指著牧天衡怒罵,卻被旁邊的莫毅城連忙擋住,勸道:“三叔,三叔你冷靜,咱們現在首要任務是把莫第帶回家。”
“小第你就這麼看著自己的爸爸被這麼侮辱謾罵?”莫琉瑰一臉不敢相信和難過,帶著怒氣看著莫第:“小第你到底怎麼了?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怎麼了?我成什麼樣子了?!”莫第將窗戶完全拉下,眼底流露出的神色更加傷心痛苦、更加難以置信,“難道我要承認那些硬往我身上蓋的黑鍋,去罵對我有恩的牧先生才對嗎,那才是正確的樣子嗎?”
“牧先生是我恩人,他在我困難的時候收留了我,讓我能安安穩穩學習,讓我能安安穩穩的生活。現在他幫我說話,將姐姐你們對我的汙蔑反駁了一下,順便把你們的話還了回去,姐姐你們就受不了,就覺得我是畜生!為什麼你們能這麼理直氣壯?”
“難道說你們是我的家人,所以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往我身上潑臟水扣黑鍋了嗎,而且那可不是一般的黑鍋,是扣罪!是會坐牢!”
“你放屁!你個小畜生離家出走後居然還越來越牙尖嘴硬了。”莫世鴻氣得喘粗氣,大吸一口氣才喘勻溜了,怒罵莫第:“你個狼心狗肺惡毒算計的東西,再裝模作樣也沒用,你從小就搶你姐的東西,算計你姐陷害你姐,抹黑這兒抹黑那兒,你彆覺得是你隨便兩句就能洗清的!”
“我怎麼搶我姐的東西了?我怎麼陷害她算計她了?!”莫第突然打開車門,站起來看著莫世鴻,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流:“我從小就一直最努力當乖孩子,也從沒搶過什麼東西,更沒陷害過誰!爸爸你們卻總是說我惡毒,我算計,我害人,憑什麼,憑什麼!你們明明是我家人,怎麼能這麼汙蔑我!”
“我汙蔑你,我汙蔑你個屁!”莫世鴻當即就要揍莫第,卻被旁邊的莫毅城攔住,眼神看了看從另一邊走過來的牧天衡,對莫世鴻搖了搖頭,“三叔,你先忍一忍。”
莫世鴻生生咽下一口氣,眼神似是要吃了莫第,“你再裝模作樣也沒用。”
“我怎麼裝模作樣了?”莫第眼睛通紅,鼻子也紅,“爸”
“你個畜生彆叫我爸,我馬上就和你斷絕關係!”
莫第一僵,抬手抹了下臉:“好,那我最後叫你一次爸爸,我就想問,我從小到大最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明明我也是你們的孩子,是莫家的孩子,為什麼你們那麼不喜歡我,還總是從很惡很壞的角度想我,汙蔑我。”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天天盼著你和媽媽能抱我一下,每天都努力乖乖的,可是你們從來不理我,你們隻喜歡姐姐。”
“我就覺得我可能還是不夠乖,所以想著多乾活讓你們開心,有次我特意在廚房跟阿姨學著泡了果茶,想端給你們喝,半路不小心踩到水滑倒,茶壺砸碎了,熱水撒了一腿,那麼疼,起了很多泡,你們卻都在罵我,罵我想害我姐,就因為她當時坐在媽媽腿上,被摔倒的我嚇到了哭了,可我根本就沒那麼想過,這難道就不是汙蔑?”
“汙蔑你?汙蔑你個屁,小小年紀就心思不正,當時小瑰身體就不怎麼好,你還嚇她,你根本就是想把她嚇發燒,你以為我和你媽媽爺爺他們都看不出來?我們吃過的鹽比你喝的水都多,你個畜生還有臉狡辯!”
莫第眼睛被淚水模糊得看不清,他抹了下臉,也不多爭辯,繼續道:“六歲時,我考了年級第一,高高興興地拿著獎狀給你們看,你們卻還是罵我,哥哥他們四個甚至還把我叫去後花園,一起毆打我,把我打的右腿粉碎性骨折,你們卻覺得他們教育我教育得對,因為我讓姐姐難過得哭了,說我是故意的,讓她自信心受挫,甚至會產生心理陰影,是在害她!這難道也不是汙蔑?”
說完莫第也不給莫世鴻等人說話的機會,紅著眼接著道:“八歲時過生日,在生日派對開始前,我被三哥和四哥鎖在了四樓彆墅的廁所裡,那麼冷的天,我被整整關了一夜,你們根本沒找我,我出來後重感冒了,你們也一點都不在乎,可第二天姐姐她也感冒了,你們就罵我,用晾衣架抽我,說我是故意傳染給她,說我自己參加不了運動會就故意害她也不能參加,罵我是白眼狼,罵我心思惡毒!罵我是畜生”
“莫第!”一直很耐得住氣的莫毅城終於忍不住了,道:“我沒想到你現在心眼這麼多,居然這麼擅長在彆人麵前裝可憐顛倒黑白,你模糊重點偷換概念,說的你好像很無辜,但你彆忘了,你算計小瑰害小瑰的事可都是事實。”
“她對你那麼好,你卻一直故意算計她,你可以狡辯,但事實勝於雄辯!事實就是你讓她哭了,讓她難過,讓她生病,甚至最近你還想抹黑小瑰的名聲,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惡毒,而且還這麼顛倒黑白?!”
“我顛倒黑白?我惡毒?!”莫第怔怔地看著莫毅城,眼淚模糊,“是不是不管我是不是什麼都沒做,隻要我姐難過了生病了不好了,還和我有聯係,就都是我的錯,就是‘事實勝於雄辯’,就是我害她?!”
莫第哭到想笑,“包括一個月前我喝了她給的飲料,過敏到差點死了,就因為我問了她一句是不是不知道我對可可過敏,她難過得哭到昏倒了,就又全成了我的錯。是我陷害她,我抹黑她!甚至還說成我為了害她不擇手段,連自己都下得去狠手,你們憑什麼,你們憑什麼這麼一直一直給我扣黑鍋,一直一直往我頭上扣惡心肮臟的帽子!她是莫家的孩子,我就不是了嗎,從小你們就不喜歡我,忽視我嫌棄我,後來還總把我往壞處想,汙蔑我打我,現在居然還想往我頭上扣罪名讓我坐牢!你們憑什麼!!!”
“看看,看看!你個畜生終於裝不下去,露出本來麵目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心眼不正嫉妒小瑰,怨恨小瑰,所以就一直想害她!”莫世鴻走過來一下子抓住了莫第的領子,揚起拳頭就朝莫第的臉上揍去,“你個啊——!”
莫世鴻的拳頭被牧天衡一把抓住,使勁一折,手腕頓時脫了臼,疼得臉煞白。
“莫三爺這麼欺負一個孩子,說不過去吧?!”
牧天衡冷著臉一推,將莫世鴻甩了出去,然後瞬間側身一仰,長腿猛抬,踹向斜右方衝過來的人影。
“砰——!”
猝不及防被踹到了腰部一側,秦亦盛悶聲一哼,眉眼間隱藏的暴戾再也壓抑不住,可他攥著拳頭剛要反擊,就被旁邊泫然欲泣的莫琉瑰給拉住了。
“彆打了,彆打了!”
說完她又看向莫第,“小第你難道就想看到這樣的局麵嗎?看到親人成仇,爸爸被打,你難道就高興了?”
“那姐姐你想看到什麼局麵?看到我認下我沒做過的罪行,上網承認買題作弊,然後乖乖回莫家被罵被打,再迎接手銬和開庭嗎?!”
“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小第你怎麼能這麼曲解我的意思?!我隻是想讓大家好好坐下來商量事情,順便幫你”
“小瑰,不要再管這個畜生!”莫世鴻突然喊了一聲,捂著手腕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看了眼莫第和牧天衡,道:“乖女兒不用管了,讓這個畜生等著被抓被判刑吧,一會兒我就去法院,申訴斷絕關係!”
“爸爸,我不同意!”莫琉瑰一怔,堅決反對,“爸爸,不能和小第斷絕關係,斷絕關係後小第該怎麼辦,他怎麼撐過這場官司,怎麼養活他自己,彆人又會怎麼看他?”
莫世鴻卻是頭一次沒有順從莫琉瑰的要求,徑直上了車,“這事我已經決定了,小瑰,你就是太傻太善良了,為了你不再被算計被陷害,為了這個畜生得到應有的懲罰,這個關係,必須斷!你不用再求情了,你媽媽爺爺大伯二伯他們也都同意。”
莫琉瑰轉過頭擔心又難過地看了莫第一眼,追著莫世鴻上了車,似乎還要勸他。
莫世鴻一行人終於走了。
莫第低著頭站在原地,覺得渾身都很累,很累,眼淚風乾在了臉上緊繃繃的,他感覺他大半張臉都繃得有點疼。
但是他心裡又莫名輕鬆,剛剛他說的和莫世鴻等人說的話,已經幫他完成了計劃中的其中一小步。
隻是
莫第思緒還沒轉完,一處溫暖的氣息突然包裹了他,他抬頭一看,牧天衡正站在他左後方,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肩膀。
牧天衡一如既往沉穩溫柔的目光裡帶著遮掩不住的心疼,以及幾絲被壓抑著的怒色。
“小家夥兒,我們先回家?吃點東西,那些假證據根本不值得推敲,辦法肯定能想出來。”
“我”莫第突然眼睛有些熱。
雖然他現在並不擔心這件事的結果,但聽到牧天衡的聲音和安慰,他還是有些莫名地難過,心臟深處爬上了一絲難以抑製的委屈。
“乖。”牧天衡看著莫第的小模樣,心疼得發酸,伸手輕輕地揉了揉莫第的頭發,“哥哥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也不會讓他們就這麼陷害你,你相信哥哥嗎?”
“我信”莫第輕輕點頭。
但莫第其實覺得如果沒有他自己插手,牧天衡是不能完全幫他脫離困境的,隻是這時候他不介意沉迷於這種安全感,他就想短暫地,依賴牧天衡一分鐘。
就一分鐘。
“彆墅門口其實有監控。”
回到彆墅後,牧天衡從冰箱取了一瓶牛奶,放進微波爐加熱。
“有監控?”莫第坐在沙發上,愣愣地抬起頭。
其實他當然知道彆墅外有監控,不然他也不會特意說了那些他小時候的事兒,反問莫家人對他的汙蔑,就是為了讓莫家人表現出他們異於常人的腦回路,好讓他利用這段監控視頻。
“沒錯,我會把剛剛彆墅前的這段視頻剪下來。”牧天衡走過來,坐在莫第身邊看著他,“如果我把這段視頻在恰當的時間公布在網上,莫家想在斷絕關係前後來顛倒黑白汙蔑你的計劃就會落空,畢竟這世界上還是三觀正常的人多,大多數人不會認同他們那些可笑又惡心的邏輯和想法。”
“隻不過,我要先問一下小家夥兒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你不想斷絕關係,還是想回家,那這錄像就不太適合放出去了,我們就需要另想”
“我不想回去。”莫第突然紅著眼開口,雙手死死攥著,攥得生出了些輕微的顫抖,但聲音明顯提高了幾度:“我不回去!”
“他們不喜歡我,從小到大一直都不喜歡我,還罵我,打我,我以前的確會抱有幻想,想讓他們也疼愛我,可是現在我已經知道這不可能了。”莫第用胳膊抹了一下眼睛,“現在他們甚至還認定我買題作弊,想讓我承認我根本就沒犯過的錯誤,想讓我坐牢!我不想再要這樣的家人,這才不是我的家人!”
牧天衡一瞬間心疼得一揪,很想把莫第攬在懷裡,但他最後卻隻是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莫第的肩膀,“哥哥知道了。”
“哥哥你說現在網上是不是都在罵我?”莫第突然抬起頭,目露恐懼地看向牧天衡,“警察是不是也要在來抓我的路上?”
不等牧天衡開口,莫第又道:“我明明都是自己考的,我是自己考的!我根本就沒見過那個男人,根本就沒不對。”
莫第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呆怔住了,五六秒後他愣愣地轉過頭,看著牧天衡道:“哥哥,我好像見過那個叫做張況長的男人。”
牧天衡掩下幾乎要壓抑不住的心疼和怒意,在莫第看向他前露出一個微笑,溫聲道:“你確定見過他嗎?”
“對我記得我見過。”莫第點頭,“好像就是在我剛住在哥哥你給我租的那個房子的第二天,放學時我上錯了公交,等到發現時車已經開到東郊去了,我下站時等車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回程車,又很餓,附近還沒有快餐店,我就去了路口的一家麵包店,買了幾個麵包圈。”
“我在等店主打包麵包圈的時候,看到了斜對麵一個叫水泉小區的門口出來幾個人拿行李箱的人,其中一個好像就是那個叫張況長的男人,旁邊還有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我就記得他們拿的行李箱都挺大的,就多看了幾眼。”
“水泉小區?”牧天衡眼神一斂,“是水槐路的那個水泉小區?”
“嗯。”莫第回想了一下,點點頭。
“壞了,差點忘了。”牧天衡突然哎了一聲,道:“我這年紀大了記性都不行了,牛奶應該熱好了,我先去拿過來。”
牧天衡揉了揉莫第的腦袋,轉身走出了客廳,但剛進廚房,他就點開了手機裡的微博a,戳進熱搜。
他要確認一下這個張況長是不是在水泉小區被抓的。
山泉小區在這京城上流圈子有個心照不宣的默認,牧天衡也是意外在某個酒宴上聽到了一耳朵,這小區,幾乎可以算是個有錢或有點官位的人專門養情婦的地方。
而有些情婦,其實知道不少關於那些有錢人或官員的秘密。
壓根不用找,一拉開熱搜,第一個後麵墜著“爆”字的就是關於高考泄題的標簽。
牧天衡不去看評論,隻點開那個視頻和報道,從頭快速瀏覽到尾。
這張況長不是在情婦家裡被抓的,是半夜裡在一個俱樂部被抓的,而且剛被抓一個小時,就哆哆嗦嗦地交代了大部分,隻有交易記錄還在藏著掖著,在和警察討價還價。
實在是可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