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要是這賒賬被上麵領導知道了,售貨員也是要受處罰的,林穀蘭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幫春花嬸這麼一個無親無故的人去欠親戚人情呢,更何況這親戚也是七拐八拐出了五服的,就更不能麻煩人家了。
春花嬸聽了有些急了,她一向沒皮沒臉慣了,很會死纏爛打那一套,村裡不少人吃虧就吃在這上麵,這會兒直接拽著旁邊一直站著聽媽媽和嬸嬸說話的阿濃,企圖攔住林穀蘭道:“誒,大山媳婦,你可是咱們生產隊的婦聯乾部啊,不是說要幫咱們女人嗎?你看我孤兒寡母的,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幫幫忙了,不就是打點醬油嗎一兩毛錢的事情你還不願意幫幫嗎?”
林穀蘭看著春花嬸敢拉扯閨女,一把把她提開,道:“給我放手,你應該也從村子其他人嘴裡知道我脾氣的,我告訴你,你要是再繼續纏著,我這能做出什麼就不一定了。”
春花嬸是知道林穀蘭的威名的,又加上差點被臨空提起來,所以聽到這話驚了一下,把手鬆開了。林穀蘭把閨女抱起來,看著站在那愣神的春花嬸,手裡提著裝著山參的麻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誒,這大山媳婦啊,真不像樣,還是咱們大隊的婦聯乾部呢,順路幫我買點醬油都不願意,你們說她配當這個婦聯乾部嗎?”春花嬸被剛剛那臨空提起來那一下嚇得不輕,緩過神來回村裡的時候,遇到人就說這件事情。
村裡人也是知道春花嬸的性子的,想著這春花嬸估計是又想白白訛欠人家呢,所以也自然沒把她這話當真,都是不信她的。而那邊做樹下的有個嬸子笑著打趣道:“春花嬸,你在這邊說大山媳婦壞話,再傳到她耳朵裡,不怕到時候她拿你兒子出氣啊?你兒子夠她一根胳膊腿嗎?”
這嬸子說完,周圍聽笑話的媳婦嬸子也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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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媳婦,你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年不來了呢!”供銷社的這個售貨員是林穀蘭男人李山七拐八拐之後還能叫一聲表舅的親戚,也姓李,叫李建民。隻不過並不算是太熟,所以聽了這話林穀蘭也沒說什麼話,隻是道:“沒啥,家裡事情多,比往年晚了幾天。這都稱好了,大約四十斤,您上稱稱一稱看看。”
“不用稱,我信你。這是二百八十塊錢,你點點。”李建民這個時候隻想早點把今年的山參收到手,有人等著要呢,所以接過來立馬就把錢算好遞給林穀蘭了。
林穀蘭大略掃了一眼就知道這數目是對的,把錢收好後,從身上又拿出了零錢然後道:“再給我稱一斤糖果,就是那邊的奶糖,再來一斤綠豆糕,那水果罐頭給我拿五個,然後再拿兩斤白糖塊。”
其實農村並不像縣城裡的居民那樣,買啥東西都要票,他們鄉下百姓手裡常見的也不過是布票、糧票、肉票這三樣而已,其餘的那些各種類似於工業票等票證,一般都是城鎮居民才有,所以在農村人在供銷社這邊買東西,大多數的時候是並不要票的,因此這會兒林穀蘭身上也就沒帶什麼票在身上,而之前她男人農機站那邊發的票,除去工業票之外,其他的他們打算等找個時間去縣城換出去。
“誒,好嘞!我這就給你稱。對了,大山媳婦,白糖塊我這邊給你稱些碎的怎麼樣?都是一樣的,也不是啥殘次品,隻是因為碎的塊太小了這才賣的便宜。”李建民對著林穀蘭笑著說道。
林穀蘭知道這位表舅是好意,因為一般供銷社裡這種因為品相不好而賣的便宜一點的東西,都是給供銷社售貨員還有其他員工自己內部消化的,並不會主動賣給其他人。所以林穀蘭也就受了他的好意,反正這白糖塊碎一點也不影響啥。
“行,那謝謝您啦!”
“謝啥謝,儘說些外道話。這是咱外甥女吧,長得跟那畫上仙童似的,真是隨了你跟大山倆人。”
凡是做母親的,就沒有不喜歡彆人誇自己孩子的,所以儘管林穀蘭不知道這個表舅為啥突然這麼殷勤,但是聽了誇自己閨女的話,心裡到底是高興的,也跟這個李表舅親近了些。
雖然在說話,但是這個李表舅也沒耽擱手裡的功夫,一會兒就麻溜地把林穀蘭要的那些東西用紙包好了提著遞了過去。
而李表舅現在對林穀蘭態度這麼好,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李山進了農機站了。在當下的人眼裡,進了農機站可就還是端上鐵飯碗了,而且聽人說人家農技站站長還很賞識他,所以對李表舅而言,打好交道了,以後說不定就有什麼要人家幫忙的時候。
林穀蘭要買的東西買完了,轉頭又問身後的閨女:“來,過來看看,有啥想要的,一會媽都給你買。”
阿濃聽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論在什麼時候,孩子聽到大人說隨便買都是十分興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