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站在鎮上,離得有點遠,林穀蘭就又走了一個小時,她路上走得很快,就是怕食品站那邊關門。不過她運氣還不錯,去的時候人家大師傅正在收拾攤子,林穀蘭眼尖,看見上麵還有一些好肉呢,隻是看樣子是大師傅留著自己帶回去的。
隻是林穀蘭她來過這好幾次了,知道一般情況下,要是買這些大師傅也賣,左右這最後剩下的是大師傅自己的份額,這最後一般那錢和肉票就是到了大師傅自己手裡的,並不交上去。這也是食品站裡的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一般來說殺一頭豬大師傅總能自己拿點走,大家都是這麼乾的,所以也沒人會計較。
做粉蒸肉需要的是五花肉,按理說這會兒肯定是早就賣完了,不過這次大師傅剛好給自己留的就是這種好肉,不然這會兒林穀蘭還真的做不了粉蒸肉。
而這個最後留下的大師傅正好林穀蘭也熟悉,之前幾次就是在他這買的,她有些高興,這次倒可以省下肉票了。
因為跟這個大師傅熟悉,所以林穀蘭也知道一般悄悄在他這買,他隻要錢,不要票。畢竟他一個食品站賣肉的大師傅,缺什麼都不缺肉,有肉票也不用,都白瞎了,還不如要點錢呢。
當然這事情也是私底下的,跟這個大師傅不熟悉的人他根本不會這樣做,不然還擔心被舉報了呢,林穀蘭跟他做過多次這樣的交易了,早就知根知底了。這會兒大師傅見林穀蘭要不用票多花錢買,自然是願意的,直接就把原本自己準備提回家去的肉切了一斤下來。大師傅在這食品站乾了多少年了,說是一斤,就肯定是一斤,不用稱,保證準。
林穀蘭提著切好的五花肉,將一塊六毛錢遞了過去,其中八毛錢是肉票錢,不用給肉票,錢就要多給一點了。
而買完肉,林穀蘭看了眼旁邊隨意放著的大骨頭,想著等用這大骨頭熬湯也不錯,大骨湯最能補人的,也好喝,而且骨頭也不像肉那樣會放餿了,於是對著大師傅說:“這骨頭能不能也賣幾根?”
快要回家前還得了這麼一筆外快,大師傅這會兒心情很是不錯,看了眼這女同誌要的大骨頭,也沒啥肉在上麵,直接大手一揮道:“不要錢,算是搭給你的!”
大師傅在這食品站的待遇很是好,每天都能拿肉回去,對這骨頭根本看不上眼,所以白送也一點不心疼。
而且林穀蘭算是他的一個老主顧了,送幾根大骨頭就當順手做個人情了,他可是在她這裡賺了不少外快。
林穀蘭算是滿載而歸了,不過邊走卻是邊想著,過些日子得再去找人換一些肉票了,他們家這一個月吃了兩回肉了,錢是夠,但是肉票卻不夠了,這會兒運氣好遇著這個大師傅,要是下次遇不到他當值了,就得用票買了。
肉票其實是上一年上交“官豬”返下來,也就是交給國家的豬,這個是上麵派下來的生產任務,家裡要是養豬的,必須交一半,養一頭交半頭,養兩頭交一頭。
雖然說“官豬”交上去,也會給錢,但是收購的時候一斤肉的價錢卻比市場低了將近一半。比如現在食品站這邊的豬肉一斤八毛,但是交豬的時候上麵隻給一斤四毛到五毛的價格。好在國家也有補償,大概上交一次官豬可以返將近二十斤的肉票,這樣平日裡百姓就可以用這些肉票買肉了,不然可沒地吃肉去。
林穀蘭家裡就她們夫妻倆兩個成年勞力,養一頭豬都夠嗆了,再養多根本照顧不過來了,所以每年地的肉票當然是比彆人少了,而家裡又是比村裡人吃肉勤快的,光憑這二十斤的肉票肯定是不夠吃的,所以也就難免要跟村裡其他人家多淘換些票才夠吃。
年底的豬雖然不用票,但是這離年底還有大半年呢,要是大半年不吃肉,他們這一家人恐怕都受不了。
雖是想著去換些肉票來,但是目前村裡相近的人家林穀蘭之前都已經用錢換過幾張了肉票了,這再換就有些難了,畢竟家裡怎麼窮,一年裡也是要吃上一兩次肉的,肯願意將肉票全都拿出去換錢的還是少數。林穀蘭邊走邊算著村裡還有哪幾家能夠換來肉票的。
因為食品站離李家村實在是遠,所以這一來一回就是兩個小時,這越發讓林穀蘭堅定了買一輛自行車的心,這樣以後去哪都方便一點。
而之前就在林穀蘭出發去食品站不久,下午送了一條魚的那人媳婦張銀鳳又過來了一趟,她本以為這個時候林家該是有人的,她過來也能說幾句拉拉關係,但是沒想到這又不湊巧,聽家裡三個孩子說家裡大人剛回來就又走了。
張銀鳳有些失望,不過在李家的孩子問她啥事情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著對幾個孩子道:“不是下午俺男人給你家送了條魚嗎?我尋思著說這魚刺多,來跟你們媽大山媳婦說一聲,讓她注意了,吃的時候千萬彆讓你們被卡著了。”
大人不在,跟小孩也沒啥好說的,張銀鳳想了個理由解釋了趟自己的來意就又走了,隻是心裡卻在想,這都來兩次了,也不好晚上再來,不然這意圖太明顯了。要不,等過兩天問問李家這魚吃得怎麼樣,到時候再與人家搭上話。
而林穀蘭回來之後聽到孩子說的張銀鳳來了的事情,也有些納悶,這魚刺多還用特意來說一聲嗎?難道是有什麼事情?不過想不出來林穀蘭也不想了,要是真的有事情,人家自然會再來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