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穀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可真的沒有看天氣這項技能啊,這是她兒子的功勞,而她是丁點不懂這個。讓她去當天氣預報員,還要教人家學著怎麼看天氣,這簡直是為難她,她保準第一天去就露餡。
而她也不可能跟大隊長說之前她能知道要下雨是她兒子的緣故,畢竟她兒子安安隻有五歲,她說出去這是一個孩子說的,人家能信嗎?到時候指不定以為她是戲耍大家呢。事實雖然簡單,但是卻不能說出去,這實在是一項難題。
這會兒大隊長正等著她的答複了,她隻能拚命動起腦子,趕緊想一個理由來,然後還真的讓她想到一個借口來,“大隊長,這個啥的天氣預報員我還真當不了。實話跟您說吧,那天我覺得下雨,其實也是帶著蒙的成分的,有的人吧,她就跟彆人不一樣,這天氣怎麼樣,隱隱約約是有一種直覺的,我這關於咋看天氣方麵的知識學的不多,但是直覺準,可是這個直覺也不好教給彆人,畢竟大家情況都不同啊。
再者呢,隻有那種下大暴雨一樣比較惡劣的天氣,我的直覺才準一點,平常的時候這能力也就是個擺設,所以我我謝謝咱們公社書記的好意了,這活我還真的乾不了。”
“不過您放心,以後我覺得要下雨然後看著會耽誤咱們生產活動的,一定是會跟大家夥兒說一聲的,這樣也算是發揮了我直覺的作用了。”林穀蘭又補上了一句。
大隊長也明白大山媳婦的意思,這的確是聽說有人會這樣,能提前在腦子裡察覺危險啥的,大山媳婦能察覺出來天氣咋樣大概也是一個道理。隻是這到底有點可惜了,不然去公社當個天氣預報員多好。
而大山媳婦這邊拒絕了,他還得回去跟副書記說明情況才好,不能讓人在那白等著。大山媳婦這個事情還真的是勉強不了,不過還好大山媳婦就算不當一個天氣預報員的,也能幫著看看天氣,這樣也不錯。
而那邊公社的副書記知道這個也有些惋惜,可惜了,天生的能力最不好教給彆人了,這人與人之間情況根本就不一樣,像林同誌那樣靠直覺的,的確是不好教。
林穀蘭見大隊長相信了才鬆了一口氣,這天氣預報員她真的是不行,或許等她兒子長大了,倒是可以讓他來當當,這差事還挺不錯的。
大隊長這邊得了公社的獎勵,自然是要發給大山媳婦他們家的,但是這個也得跟大家夥說一聲才行,不能私底下把錢給了大家夥卻不知道這麼一回事。他們生產隊的錢可都是透明的,大隊長是堅決要讓每一個社員都知道生產隊的錢是去了哪裡的。
“我之前去了一趟公社,因為咱們生產隊的突出表現,公社書記獎勵了我們生產隊五十塊錢,另外還有給大山媳婦林穀蘭同誌的十塊錢,畢竟這次能提前知道下雨也是多虧她了。而我作為大隊長呢,是想再從這獎勵給咱們生產隊的五十塊錢裡,也拿出十塊錢獎勵給大山媳婦。你們也知道,咱們生產隊這次啥損失沒有是因為誰,公社那邊是獎勵了,但是我們生產隊也得跟著獎勵一下,不能忘記林穀蘭同誌的功勞。”大隊長站在台子上對社員們說道。
“你們大家夥覺得咋樣?”
這事跟大隊長一開始想的一樣,自然是都同意了,大隊長說的的確沒錯,大山媳婦的確是值得這十塊錢的獎勵,沒有她,他們這會兒可不會這麼輕鬆,估計還在為稻子怎麼曬乾發愁呢。
而就算有個彆兩個人有點眼紅這錢的,這個時候看大家都同意了,也不敢說自己反對,所以也隻能捏著鼻子同意了,在人群裡不做聲。
下雨之後幾天太陽都挺好的,這個倒是讓之前稻子被雨淋了的生產隊高興了一點,至少這樣不至於所有的稻子都發黴,還能曬乾一些。而公社書記當然也為這天氣高興,至少不用再為了救濟糧的事情,再去麻煩上麵的領導了。
而這麼想著,難免是又想到了不給公社添麻煩而且還立了功的李家村生產隊了,心裡想著這下一次有啥好事,是該多想著一點這個生產隊了,就算是獎勵了。這樣的生產隊才是讓人省心還放心的生產隊,要是他們公社下麵所有的生產隊都這樣,他這個書記就輕鬆了。
林穀蘭這次可算是因著小兒子的原因大大地出了一回風頭了,回家對著小兒子就是一頓誇。而這次生產隊還有公社獎勵的二十塊錢,她直接給了小兒子一半,給他當作個人小金庫。
安安他有些不好意思,本來不想要的,因為自己並沒有能花錢的地方,但是媽媽卻一定要獎勵自己,他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他可以用這十塊錢去供銷社給妹妹買禮物呀,現在家裡來了個謝鈞這人,天天跟妹妹在一起,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不做點什麼,自己在妹妹身邊的地位一定會給這個人取代的。安安是決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他才是跟妹妹玩的最好的人。現在有了這十塊錢,他可以買回來很多的糖,到時候妹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雖然媽媽平時不讓妹妹多吃糖,但是安安覺得,妹妹偶爾多吃一點是沒有關係的。而且就算不能買糖他也可以買彆的,他可以給妹妹買頭繩和發夾,他看村裡有好多女孩子在一起就會炫耀這個,他覺得妹妹肯定也喜歡。
林穀蘭獎勵安安十塊錢的事情,家裡也沒人嫉妒的。阿濃才五歲根本就沒有錢的概念,謝鈞就更不會對這個有什麼意見了,至於老大,他的小金庫可以說是很豐盛了,每年家裡賣山參都會給他五十塊錢,他又不是個亂花的,這幾年早就攢下了一筆不小的錢了,十塊錢,他還不放在眼裡。這會兒甚至有閒心逗弄妹妹,問她想不想要錢,他這個做大哥的也可以給阿濃錢,就當是她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一個乖孩子的獎勵了。
而阿濃聽了連忙擺手,看向了謝家哥哥之後又低了頭。她不是一個乖孩子,她之前還沒有聽爸爸媽媽的話偷偷跑出去找謝家哥哥呢。大哥現在要給錢當作乖孩子的獎勵,她聽著臉有些紅。她剛剛想鼓起勇氣去跟媽媽說自己前些天偷偷跑出去的事情,但是還沒有等她說,媽媽就說要去買肉,今晚回來給大家加餐了,她剛剛鼓起來的勇氣一下子就又散了。
阿濃有些失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乖孩子,也不敢跟媽媽承認錯誤。所以這個時候在媽媽走了之後就有點悶悶不樂,不想說話。
謝鈞還不知道阿濃妹妹是因為什麼不高興,就隻能像往常一樣陪著阿濃妹妹,他一向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就隻能在阿濃身邊默不作聲地坐著。
還好阿濃忘性大,等到了晚飯的時候媽媽做好了大肉丸子,她之前的不愉快早就不知道拋到哪裡去了,一門心思都在大肉丸子上了。而謝鈞看著阿濃妹妹終於高興起來也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弄清阿濃妹妹下午是因為什麼才心情低落的,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高興起來就好了。
吃完飯之後,一家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林穀蘭跟李山兩人商量後天去糧站送公糧的事情,李山開著拖拉機,自然是比旁人便利一些,他跟媳婦說等到時候先把自家的糧食送糧站,然後送完之後再算一算從剩下的裡麵拿出多少斤去兌換點錢。
而且今年聽說不少生產隊的糧食都被雨淋了,等到糧站送公糧的時候,肯定有不少人得卡在驗質量這一關上,到時候倒是可以把自己家多的那些糧食出手,看看能不能換一下肉票或者是布票等,這比單純去換錢合算一點。
而安安這會兒正在房間裡努力學著大哥教的算數和拚音呢,謝鈞的到來給了他危機感,因為謝鈞學的實在是太快了,再這樣下去,他就不能在妹妹不會的時候教妹妹了,他是一定要趕上謝鈞的,不能讓他把自己落在後麵。
安安的這一番雄心壯誌,謝鈞可不知道。對他而言,李家大哥教的這些真的不難,而且以前爸爸在的時候,晚上經常也是會教他這些東西的,所以他並未覺得自己學的有多好,所以也並不明白安安的心思。他這會兒正盤算著什麼時候偷偷回以前自己家裡,把埋下的錢挖出來。
當初媽媽去世之前告訴過他,讓他把家裡剩下的錢都要藏好,不能被舅舅和舅媽搶去,他當時也不知道要藏到哪裡才好,最後就裝進了鐵罐子裡埋到了院子裡了。之前在舅舅家的時候,舅舅一直都在問他家裡還有沒有錢了,他一直都牢記媽媽的話,沒有說出來,隻說沒有了。
而且當時他也知道,要是被舅舅和舅媽知道這些錢的存在,這會兒錢早就到了他們的手上了,舅舅舅媽是不可能把這些錢花在他的身上的。
而現在他想要把這些錢拿出來一是因為他知道叔叔和嬸嬸兩個人都是好人,他們也根本不缺這點錢,就算知道他有錢也隻會叮囑他放好了,二來是因為他想上學。
因為來到了叔叔嬸嬸家,所以每天下午他也是跟著阿濃妹妹一起聽李家大哥教他們認字學算數的,也知道了叔叔嬸嬸打算等九月的時候就把阿濃妹妹送去上學了。
他也想上學,他知道到時候就算他沒有提這件事情,叔叔嬸嬸也是會把他跟阿濃還有安安一起送去的,但是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知道上學是需要交學費的,還有買紙筆都是需要錢的。叔叔嬸嬸對自己已經夠好了,他不能連上學也要叔叔嬸嬸出錢,而且還是在他自己家裡還有錢的情況下。
家裡的錢他當時沒有數還有多少,不過他覺得讓自己上學應該是夠了的。隻是現在白天叔叔嬸嬸不在家的時候,都會讓李家大哥看著他們三個小孩子,他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偷偷出去把錢挖出來。但是他想了想自己可以說想家了,想回去看看,然後順便拿一點東西回來,之前他的舅舅和舅媽把不少當初從他家搬走的東西還回來了,他這次回去就可以從裡麵拿一些能用的過來。
“元青,你去把櫃子裡的第三層的膏藥拿出來。”一個老頭對著李元青喊道。
這會兒李元青在的正是村裡的衛生所,這個老頭他原本不是李家村的,不過因為他有著一手還不錯的醫術,平時頭疼腦熱還有腰酸背痛或者是那裡折了,他一般都能治,所以大隊長也就讓他在自己的村劃了地住下了,還給他蓋了屋子當作衛生所。
李元青他之所以回來這邊,也是因為他總得給自己的本事從哪來的找個合適的借口吧?在這邊跟著衛生所的江爺爺學一學,以後也好將自己的本事放在明麵上,也不至於讓人家懷疑他一個十歲的孩子,家裡也沒有懂醫的,怎麼他就能憑空冒出一手醫術來?
而李元青前世本來就已經算是一個大佬了,這個時候在這個小小的衛生所學一點淺顯的醫術自然是不在話下了,而且從實際上來講,他的能力比起江爺爺也高出好幾個層次,隻是這個時候不能顯露出來而已。
因為他刻意表現出來的一點天分,讓江爺爺見才心喜,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交給他,他自然是承了這份情的,對江爺爺也是很感激的,平日裡沒事就會過來一趟,幫幫江爺爺一些小忙,甚至還會不經意間地指點一下,當然這一切都沒有讓江爺爺察覺出來。
而現在剛剛是雙搶結束沒多久,每年在這個時候來衛生所的人都不少來買些膏藥貼貼。這一個月大家著實都累的不輕,但是為了完成生產任務,就算是再累大家也得堅持下去,每年雙搶的時候,身上弄得一身傷的人不在少數,有的人甚至是肩上的肉都因為挑擔子磨爛了,但是在雙搶的時候也咬著牙接著乾,等到了雙搶結束了,才會狠狠心來衛生所買點藥。
而在白天大家夥也都舍不得工分,不願意耽擱生產任務,來的人很少,一般都是到了晚上從家裡吃晚飯這才收拾收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