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堯倒吸一口涼氣:“……什麼殺人?”
周念說:“我正好看見,沈嶠青的媽媽把他爸爸給殺了。我、我大概是目擊證人。”
周堯沉默了半晌,說:“不,這不關你的事,你隻是不小心看到了。”
這時,警笛聲響了起來。
周念更慌了。
周念說:“哥,警察好像來了,我是不是該去跟警察說……”
“彆去。”周堯自私地說,“念念,和你沒關係,你回來。”
“我現在去接你,不要怕,你就當沒看到,你現在去小區的南門等我,哥馬上去接你。”
周念沒動。
他還躲在小樹林裡,他既沒有勇氣回到案發現場,也被羞恥心束縛,做不到逃之夭夭。
最後還是哥哥趕過來,把他給找出來了。
要帶他走。
他離開的時候。
沈嶠青住的那棟樓的樓下已經停了三輛警車,警戒線外,有許多人在嘰嘰喳喳地圍觀。
周念聽見他們在議論:
“聽說殺人了。”
“什麼殺人?怎麼回事?”
“好像是個未成年人殺人。”
周念回頭看了一眼,大哥抓著他的胳膊,幾乎是拎著他一樣地把他拖走了:“不準看。”
周念被大哥直接帶回了家。
他還沒冷靜下來,整個人都處於驚惶的狀態。
入夜了。
周念坐在床上,時不時地一陣發抖。
周堯先離開,過了一會兒,拿了一杯水和兩顆藥回來,說:“吃藥。”
周念仰起頭,眼神像是樹林裡,被獵人未命中的槍/聲嚇得回首望來的小鹿,他問:“什麼藥?”
周堯說:“鎮定藥。你嚇壞了。吃了藥,好好睡一覺。”
周念還是沒接過藥。
周堯強行把藥塞進他的手裡:“吃。”
周念吃了藥。
周堯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伸手摸他的頭發,又把他的劉海撥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暖寬大的手掌貼在上麵:“你看你嚇得,滿頭的汗。”
“韓家的事太大了,不是你牽扯得起的。念念,彆怪哥哥,哥哥很自私,我不在乎你的同學,我隻想保護你一個人。”
哥哥的影子有一半罩在他身上。
周念既覺得安心,可在內心深處,卻也在遏製不住地感到恐懼。
——對alpha的恐懼。
沒一會兒,周念開始覺得頭暈想睡了。
但他現在一動也不想動。
周堯蹲下來,給他脫了鞋子和襪子,把他塞進被子裡,空調調到最舒服的溫度。
然後又去衛生間,拿他的毛巾浸了溫水,過來給他擦了把哭花的臉。
哥哥坐在他的床邊,給他掖好背角,像他六七歲那時一樣,撫摸他的額頭,握著他的手,柔聲哄他說:“沒事,念念,睡吧。哥哥陪你。”
在這混亂中,憑借藥物的強製鎮靜,周念睡著了。
仿佛是為了逃避麵對可怕的事情。
他的身體關機了足足十幾個小時。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大哥沒去上班,跟公司請了假,就在家陪他。或者說,看住他。
周念睡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換上了睡衣。
他睡太多了,人都有點睡傻掉了,醒來時不知何年何月,還真的沒馬上記起來昨天發生的事,隻隱隱約約的,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可怕很可怕的噩夢。
可怕到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像是在抗拒去回憶起來。
周堯問:“餓了啊?想吃什麼?讓阿姨給你燒。哥哥給你弄你最喜歡的水果堅果酸奶先墊墊肚子好不好?”
周念坐下來,打開電視。
正好在播放新聞——
“昨日,在xx小區發生一起凶殺案,疑似情殺,嫌疑犯經自首已落網……”
畫麵上的人就是沈嶠青的媽媽。
字幕在他的旁邊標注:【男omega】
他是在黃昏時分被捕的。
畫麵上的他已經穿好了衣服,甚至穿得還很整潔體麵,他微微垂著頭,哭泣過的眼角薄紅,白皙的臉頰上還濺著幾滴暗紅的鮮血,像是雨後落血的海棠花,他像是已經收拾好了心情,明明在閃光燈中,卻如遺世獨立,看上去美的驚人。
他是這樣的孱弱純潔,這樣的一個男omega竟然是個凶惡的殺人犯嗎?
周念也終於在新聞中知道了他的名字。
全天下都知道了。
這個常年以來在世界上無人關心的陰暗角落爛醉如泥、昏迷不醒的男omega究竟是姓甚名誰——
沈之絮。
周念呆呆地看著電視。
“啪。”
大哥走過來,沒好氣地關了電視,說:“彆看了。不關你的事。”
周念嘴唇嚅囁,欲言又止。
他到底還隻是個小孩子,遇見這樣可怕的事,他沒辦法拿定主意。
他很想問,沈嶠青呢?沈嶠青還好嗎?
隱隱約約的。
周念總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沒有注意到。
“嗡~嗡~嗡~”
調成震動模式的手機響了起來。
周念拿出來一看,來電號碼自動被辨認為:J市xx區公安局。
周堯也看到了,緊皺眉頭,周念說:“我昨天聽見他們吵架,我就報警了。”
周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對他點了下頭。
周念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