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盯住他,笑了下:“哦?那是壞話嗎?”
這家夥的臉部充血程度更厲害了,臉紅得快暈過去了:“不,不是,我是誇你、你、你好看。”
周念一秒翻了臉,睨視著他:“你還有臉說自己是誇啊?”
“下回嘴再這麼臭,就給我喝個洗潔精洗一洗你的嘴再來上學。”
說完。
周念用腳踢了下旁邊的一張桌子,又說:“你們那麼閒,那就把這張桌子擦乾淨了,搬到我的桌子旁邊去。”
正是沈嶠青以前坐的書桌。
“給我擦得乾乾淨淨的,聽到了嗎?”
“聽、聽到了。”
翌日。
周念到學校時,沈嶠青的桌子已經被擦得鋥光瓦亮,好像還新上了一層蠟油,連他那張桌子也連帶一起被擦了一遍。
周念若無其事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後把桌上堆得滿滿的書本分了一些到沈嶠青的書桌裡。
周念才發現沈嶠青的書桌裡還上著鎖,大抵是離去得倉惶,他都沒回學校來拿東西。
周念琢磨了兩三天,終於把鎖給撬開了。
裡麵就幾本教科書,沒有有關自己的東西,周念拿起來翻開看了看。
先前周念知道沈嶠青本來成績就很好時覺得深受侮辱,但現在他突然想,他好像從沒仔細了解過沈嶠青,隻要他在初中時稍微關心沈嶠青一點,但凡他是把沈嶠青當成朋友,而不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願意去沈嶠青的學校找人一次,就不至於連沈嶠青讀書成績其實很好也不知道了。
他那時還想,是不是沈嶠青本來就特彆特彆聰明呢?
沈嶠青的每本書上都巨細無遺地做滿了規整的筆記。
可能沈嶠青確實是很聰明的,但同時,他也很努力。
他並不是輕輕鬆鬆地取得了好成績,他一直很努力,是在回家以後還要在路燈下借著光看書那麼努力。
跟alpha無關的聰明和努力。
周念想起他以前常跟沈嶠青說:“你要好好念書知道嗎?要是你成績還不好,你就配不上我了。”
沈嶠青總是鄭重其事地點頭,說:“我一定會做到的。”
或許,其實壓根不用他提醒。
沈嶠青自知一無所有,要是再沒優異的成績,更不可能得到他的青睞。
然後,周念翻到最後一頁。
空白頁,雪白的紙上畫著一個少年的側影,畫得纖細入微,像極了,每一個筆觸都無比溫柔。
下麵用花體字寫著兩個英文單詞:myheart
沈嶠青把他當成心臟。
卻被他本人親手挖出來了。
周念先是麻木無知覺,然後心尖才密密地酸澀脹痛起來。
他看著畫上目光溫柔明亮的少年,悄聲自語:“……我有那麼好看嗎?我明明有時候對你挺壞的吧。”
周念就這樣若無其事地占下了這張桌子。
有同學想搬去踩著出黑板報。
周念直接按住桌子,說:“不給,問彆人借去。”
最近沒人敢招惹他。
再抬頭問:“誰借一下桌子給文藝委員?”
立即有alpha響應,毫無猶豫地為他解決問題,想得到一聲“謝”,不過,就算沒有也沒關係。
可以說,周念把學校的這些年紀輕的alpha玩得團團轉。
他看上去好像還是不開心。
他有時樂意參加集體活動,有時不樂意。
反正沒人能摸清他在想什麼。
也沒人能再像沈嶠青那樣沉默寡言像個影子一樣跟在他身邊,隻要他一伸手,不用問,就知道他是想要拿筆,還是想要喝水。
隨著期末的來臨。
周念在新聞上看到,沈之絮最後一次庭審的日子定了。
非常巧合,正好在他18歲生日那天。
他心情不太好。
中午午休,老師讓大家可以趴在桌上小睡,或是不發出聲音地寫作業。
周念在廁所隔間。
他聽見外麵有人在說話:“對了,你們說,周念以前是上男廁,現在怎麼辦啊?他一個男omega進男廁所,當著我們的麵脫褲子,這誰頂得住啊?”
“哈哈哈哈哈。”
“他還整天很拽的樣子,其實他發熱期的時候都躲在房間裡想要被alpha艸吧。”
“他那是拽嗎?他那是害怕alpha的表現吧。”
“他父母都是alpha根本生不出omega,我聽說他是領養的……”
“那挺好的,等他畢業吧,他家裡不可能讓一個養子繼承家產吧?”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被養成得那麼嬌生慣養,以後落魄了能熬得住嗎?還不是要找個alpha養他?”
“嘿嘿。”
“嘻嘻嘻。”
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周念從最裡間推門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