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隻有一節課。
沈嶠青以沉重心情,把課本收進了書包。他現在得去見韓漣,要是可以的話,他實在不想見,但是韓漣表示,假如他不說,就直接找私家偵探調查,反正總會知道的。
沈嶠青不是不能想辦法擺脫跟蹤,一次兩次不難,可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他總不能為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周念過來,那也不太周到了。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正式見這個弟弟一麵,把一切解決。
韓漣是個很奇怪的孩子。
高中時,因為那次把他和周念鎖在一起還使用催熱劑的事情,沈嶠青狠狠教訓過他一頓,但韓漣第二天還是嬉皮笑臉地喊他“大哥”,嘴上說著道歉的話,態度卻很輕浮,像是完全不認為自己做了很過分的事。
甚至對他說:“我這不是在幫你嗎?你要是把他睡了就是個禽獸,沒睡就是禽獸不如。哈哈。”
高二他就搬出了韓家。
跟媽媽斷絕了親緣關係,而韓家,他壓根就沒入戶,從沒姓過韓,也不會姓韓。
他當時工作很忙,人際關係也一團糟,沒什麼心思分出來去考慮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隻是出於本能地想,或許韓漣對他陰陽怪氣是因為擔心他會搶奪韓家的財產,好,那他拱手相讓,他一分錢都不要。
讓他們去狗咬狗。
他孑然一身離開,不帶走任何東西。離家之前,韓家的律師曾經找過他,跟他談過遺產繼承的事,一筆巨額財產,隻要他接受了,夠他用八輩子。
但沈嶠青都沒要,不光如此,出於謹慎起見,他還簽署了一份協議,進行了法律公正,確定自己放棄繼承權。
當時韓漣也在,就坐在他的對麵,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在協議書上寫下名字。
沒有一貫的輕浮笑臉,反而像是在生氣,冷冷看著他的簽名,目光像是刀子一樣,恨不得把他的簽名挖出來。
沈嶠青心生奇怪,不過說實話,他不在乎,也沒有想要詢問的欲/望,所以簽完他就起身,說:“我還有事,可以走了嗎?”
得到律師的答話之後,他就直接走了。
韓家的房子大得像是莊園裡的城堡,去往電梯間的走廊又冷又長。
韓漣自顧自跟在他屁股後麵,喋喋不休地說:
“哥,你為什麼不要錢啊?那麼多錢,你不是很窮嗎?”
“你拚命工作不就是為了錢嗎?結果現在錢送到你麵前你不要了。”
“我真不理解你,你這樣的人,不應該窮怕了才對嗎?喏,就像你媽一樣。”
又自顧自地笑起來:
“啊,你是不是擔心我會跟你兄弟鬩牆啊?”
“你不用擔心哦,我跟你保證,爸爸在遺囑上是怎麼寫的,我都接受。反正這是他的錢嘛。”
“我外公確實不太開心,不過你不用管他。”
說著,還小跑了幾步,跑到了他麵前,像是想要攔住他,說:
“哥,你回去吧,現在還來得及,還沒有向政府提交,我們就去跟律師說剛才簽的那份協議作廢。”
“好嗎?”
“你心裡肯定也很動搖吧,那麼多錢,怎麼可能有人不動心?”
沈嶠青停下腳步。
已走到電梯前。
電梯升上來,“叮”的一聲打開。
沈嶠青充耳不聞地走進門,轉過身,正麵朝向這個一直跟在自己後麵勸說的弟弟,直視他。
韓漣看上去像是個頑皮的小孩子,但在沈嶠青冰冷的目光下,怔了一怔,收起漫不經心的態度。
沈嶠青說:“從法律上來說,我已經不算是你的兄長了。”
“請不要再這樣稱呼我。”
電梯門緩緩關上。
韓漣麵色鐵青。
那是沈嶠青最後一次見韓漣,一直到前幾天,他才突然接到韓漣的電話。
韓漣興高采烈地說:“啊,終於找到你的手機號了,哥,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啊?”
沈嶠青簡直頭皮發麻。
/> 他已經兩年沒見韓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