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人都傻了,他還想是不是自己睡懵了,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被疼得瞌睡蟲都飛了。
媽的,是真的。
沈嶠青做錯事似的,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去見你嗎?”
周念現在腦子慢慢清醒了,他不知為何地惱火起來,尤其是想象著沈嶠青黏著自己的樣子,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讓這家夥好好工作,怎麼這麼戀愛腦呢?
他們都開始走上社會了,還這樣?以為自己是無所顧忌的學生嗎?
太不珍惜自己的事業前途了吧!
但是人來都來了,就算把人趕回去也無濟於事。禍已經闖了,隻能挽救。
周念忍著氣,問:“你在哪?我去見你。”
沈嶠青說:“在醫院附近。”
周念想了想,說:“老地方見。”
沈嶠青:“知道了。”
周念說的老地方,就是他們高中常約的老地方,已經很久沒回去過了。
也不知道沈嶠青是飛的還是怎樣,可能一掛掉電話就開始狂奔吧,周念覺得自己也沒有耽擱,但還是被沈嶠青先到一步。
沈嶠青站在一棵大樹旁,冬天了,樹枝被剪得光禿禿的,隻剩下灰白的樹身,纏著麻繩。
他穿一件長款黑色羊絨外套,通身黑白,隻在脖子上掛了一條藤青色針織細線圍巾,顯得身材高挑,貴而不俗。
沒注意到周念時,他一直垂眉斂目,像是對周遭全無興趣,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周念被他俊美的模樣給晃了下眼,怔了怔,才走過去。
這都十幾年了,沈嶠青的皮囊他還是看不膩,仍然覺得美貌,不知道是不是在劇組被導演打磨過,又有了點與以前不一樣的感覺,像是被處理的鑽石,散發出了更奪目的光芒。
才兩個多月不見了。
周念沒提醒他,但快走到近處時,沈嶠青像是心靈感應一般,朝他走來的方向看過來。
隻望見他的一瞬間,就如變了個人,又變得平凡,甚至有點土氣傻氣,眼角眉梢都舒展開了。
像是下意識地為見到他而開心。
又在下一秒,意識到可能會惹他生氣,而惴惴不安起來,眼巴巴地望著他,佯作可憐,要他輕點責罰。
周念肚子裡有再多的氣,一看他這樣好看,就一下子氣不起來了。
全化了。
而且罵沈嶠青沒用,罵他他還覺得爽呢。
周念隻沒好氣地說:“神經病。”
沈嶠青任打任罵,全無所謂。
周念說他:“你來有什麼用啊?除了添亂,你彆往醫院去,我媽我哥已經夠上火了,到時候一見到你,還不直接腦溢血。”
沈嶠青直說:“我不是為他們來的,我是來陪你的。”
周念怔了下,儘管沈嶠青對自己的父母是沒有感情,見到不相熟的人出車禍,陌生人隻會說一句感到抱歉,更多的就沒有了,但沈嶠青這樣直白地說出來,還是顯得有點詭異。
周念延遲地說:“……我有什麼好陪的?又不是我出車禍。”
沈嶠青:“我隻是覺得,我估計你現在多半會難過。”
“你難過的時候我就該陪著你。”
周念沒說話。
誠然,他是該堅強起來了,是要長成個大人了。
他有在慢慢地催促自己長大。
可他還沒完全做好準備呢。
一聽沈嶠青這樣說,他就有點繃不住了,心底那一道一直是為沈嶠青藏著的暗流像是突然被掀起,掀作驚浪,拍在心尖上。
一下子讓他覺得什麼心酸委屈都湧了上來。
今天他被趕出病房的時候,他全部忍著,表現得自己非常懂事配合,跟醫生道歉,還要反過來安慰哥哥和媽媽。
已經開始有了個小小警官模樣的周念,所有人都說他堅強勇敢的周念,隻在沈嶠青麵前紅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快忍不住淚意。
沈嶠青慌得不成:“怎麼了?怎麼了?”
他的聲音像是有某種誘導的魔力,周念說:“也沒什麼。”
又開口:“我爸本來搬出ICU了,結果被我照顧了一晚上,又住回去了。因為我的信息素影響他體內激素平衡了。”
周念低著頭,肩膀僵硬,雙手插在兜裡。
他眨了眨眼睛,淚水在眼眶裡欲墜不墜,想把眼淚水給忍回去,不是小孩子了的話,就不應該隨便哭,太軟弱了。
“我好蠢哦,我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我不是親生的,沒有血緣屏蔽,以前在家的時候,他們為了照顧我,都會背著我偷偷吃抑製藥。”
沈嶠青:“這不是你的錯……”
剛開口,周念就抬起頭,對他笑了一下:“我知道,道理我都懂的。懂歸懂,就是還是會覺得有點難受了。”
“你過來,給我靠一靠。”
沈嶠青本來就離他很近了,聞言,再走近一步。
周念也沒抱他,就是把自己的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說:“彆動,讓我緩緩。”
沈嶠青伸手,輕柔地撫摸他的後背。
周念說:“我睡也睡不著。”
“其實我覺得我跑回來也沒用,要是我沒回來,情況肯定比現在要好。”
“你說怎麼辦啊?”
“我爸本來就有一些老毛病,慢性病,都沒治好,隻能控製,現在出了車禍,還被我拖累,病上加病,我好怕因為我,害他病情加重。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沈嶠青說:“彆這麼想。”
平時周念強勢的時候,沈嶠青是如此的千依百順,像是沒有骨頭,對他予取予求。
但當現在周念迷茫無措,沈嶠青卻一下子變得堅決果毅:“你仔細問問醫生,好好吃點抑製藥能不能去病房,不行的話,那應該怎樣才行。實在不行就算了。”
周念混亂的腦子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疲憊地點頭:“嗯。”
周念有主治醫生的手機號。
他打電話問了問,醫生讓他吃抑製藥,再戴上有抑製效果的項圈,應該就沒問題了,但最好在他爸爸還沒退燒穩定之前,不要進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