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舒傻眼了。
他長這麼大不是沒有遇見過可憐他的人,相反,他遇見過很多。每當有人聽說他是男omega,就會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但同情歸同情,沒幾個人對他伸出援手。
偶爾有願意對他伸手的,很快也會嫌棄他是累贅,把他撇開,對他說:“抱歉,我是想幫你,但你能不能彆把我當成救命稻草,整個人都攀上來?”
“太沉了。”
“我是想把你拉上來,不是想跟你一起沉入水底。”
有時,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漂浮在水麵上的一滴油,永遠無法融入人群之中。
當周念說要給錢的時候,他著實慌了一下,咬了咬牙,故意說:“裝得可真大方,可彆是做做樣子,有本事你給我兩萬。”
周念說:“行。不過我隻帶了一萬的現金,你等我現在去取。”
取完錢回來。
羅小舒看著錢,不知所措。
他看著周念。
看著這張跟自己肖似的臉,心緒萬千,無從梳理。
這個人說自己聖父原本不止是說說,他是真的會給錢的。周念對他仿佛有點優越感,但並不討人厭。當你出於最低穀時,誰都比你站得高,誰都乍一眼看去有優越感。
他自暴自棄地說:“反正,像你們這種人,就當時喂小流浪貓小流浪狗,發善心喂兩頓就拍拍屁股走了。”
周念說:“你是個成年人。成年的貓狗也得有自己獵食的能力。”
周念走神了一下,想到了沈嶠青,這個比喻不錯,但他還真不是喂兩頓就不管了,他喂了沈嶠青十年啊。
周念看了一眼時間,說:“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我下次再來。”
羅小舒默默地看著他。
之後。
從這一次開始,周念每周會抽空一次過去看他,待的時間不長。正好那段時間沈嶠青不在,所以才比較有時間。
周念還跟附近警局工作的師兄打了招呼,詢問情況。
師兄說:“羅小舒啊?我知道啊,失足少年嘛,我也拿他很頭疼。”
“抓了他好幾回了,也不改。”
周念很奇怪,按說羅小舒這工作,賺得不會少。
那麼,錢都去哪了?起碼不應該連房租都交不起來吧?
給羅小舒繳清了房租,周念又給他介紹了一個新住處,是一個他先前見習時認識的孤寡老奶奶。
老奶奶也是個可憐人,中年喪夫,晚年喪子,一個人住老院子。讓羅小舒住進去以後能夠看顧他一下,羅小舒住這也比以前舒服便宜,因為人是周念介紹的,還給房租打了折。
見兩人長得像,老奶奶慈祥地想著問:“小周,這是你親戚吧?孩子長得跟你一樣俊。”
周念說:“算是吧,遠房表弟。”
羅小舒嘀咕說:“我什麼時候是你的表弟了……”
周念麵不改色地胡扯:“男omega那麼少,大家團結一點稱兄道弟又沒關係。”
這一忙起來,就沒空去想其他亂七八糟的事了。
正好還可以拿這個當借口,每次周家人打電話給他,周念就說自己有扶貧救助的事情要忙,沒說幾句話就掛了。
有天,他做夢夢見自己那次跟媽媽吵架,說你不是我親媽,被扇了一巴掌。
聽上去有點犯賤,他很希望媽媽再扇自己一巴掌。
今時不同往日。
他也不是以前那個無所顧忌的孩子了。
他說不出口。
他現在看上去有兩個家,一個周家,一個秦家。
周家是他長大的地方,卻不是他的血緣親人,秦家與他血脈相連,卻沒有從小撫養的恩情。
哪邊都沾點,哪邊都不是。
不如組建自己的家,就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家。
首先想到的就是沈嶠青。
這天。
周念又在忙活羅小舒的事,忽然接到沈嶠青的消息:【我回到家了。】
【晚上可以見一麵嗎?】
喏,都談戀愛多久了,還是改不了以前的老習慣。
每次想要見他也像是狗狗在申請主任的許可。
周念看了一眼就笑了。
羅小舒問:“誰啊?”
周念隨口說:“我男朋友出差回來了。”
羅小舒現在看上去齊整一點了,他沒有再去俱樂部工作,每天就在住處,做家務,做飯,連房東奶奶的一起做,周念還在琢磨給他找一份什麼工作,讓他有所生計。
羅小舒忽地說:“我以前也有過幾個男朋友。”
“他們拿了我賺的錢就跑了。”
周念:“……”
周念:“你現在給他們立案詐騙還來得及,能追回多少追多少啊。”
羅小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