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已跪了小半個時辰了,她被青墨叫來,滿心高興地以為是大姑娘要賞賜自己,誰知卻得知自己竟送了假消息來,連累大姑娘上了四姑娘的當,嚇得她一直跪到現在,也沒人叫她起來.
這平整堅硬的青磚漫地連絲縫都沒有,她早已膝蓋腫脹麻癢,痛得連知覺都沒了,可見大姑娘仍沒叫起,終於忍不住嚶嚶哭出聲,”大姑娘饒命,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
翠煙上前揚手就是一個耳光刮脆火辣:”賤婢,大姑娘讓你說話了嗎?”杏兒驚叫一聲,捂著臉哭得更悲慘了.
樂嫻抬手止住她,斜睨著杏兒似笑非笑地道:”杏兒姑娘是四妹妹的丫頭,你怎好代四妹妹管教奴婢?”
杏兒心頭升起一絲希望,卻聽翠煙冷笑著道:”大姑娘是四姑娘的嫡姐,不過一個丫頭,大姑娘替妹妹管教不懂事的奴婢,難怪四姑娘還會說個不字?這個奴婢衝撞了大姑娘,隻怕四姑娘還要迫不及待地給大姑娘送來,讓大姑娘隨便處置呢!”翠煙薄唇尖腮,說話刻薄怠慢,話語中流露出對樂妤的不屑和輕視.
杏兒心頭一涼,整個人都由不住地哆嗦起來,絕望地嘴唇翕動,突然咚咚咚地一個勁叩頭:”大姑娘,奴婢知錯了,奴婢辦事不力,求大姑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定然赴湯蹈火,誓死完成大姑娘的交代.”
樂嫻饒有興致地看著伏在自己腳下痛哭流涕狼狽不堪的杏兒,眼中滿是對這樣低到塵埃裡的丫頭的蔑視和俯視.
青墨適時開口:”姑娘,這次的事也不是杏兒故意的,歸根結底是那邊太狡猾了,故意作態引人上當.不如姑娘給杏兒一次機會,相信杏兒一定會牢記教訓,以後做事更加謹慎仔細的.”
杏兒滿是感激地看向青墨,結結巴巴地道:”奴,奴婢正是這樣想的,大姑娘,饒奴婢一次吧.”
樂嫻微微一笑,眸光寒涼沒有絲毫溫度地落在驚惶恐懼的杏兒身上,”也罷,你一條賤命於我半點益處都沒有,不過一隻螻蟻.我想捏死你易如反掌,反正如今那邊已有了警覺,雖不一定知道是你背叛,但肯定知道有叛徒.你好自為之吧,再給你一次機會,去查查她身邊新來的那個青玫,我總覺得那丫頭的目光有些怪.”
杏兒如蒙大赦,死裡逃生,連連保證:”是,奴婢謹記大姑娘吩咐,這次一定會完成大姑娘交代的.”
目送青墨送了杏兒出去,翠煙細長的目中閃過一縷寒光:”姑娘,這個丫頭已經沒用了,為什麼還留著她?”
樂嫻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杏兒剛才跪過的地,”叫人擦乾淨地,”說著方道:”一條賤命,我又沒讓她害人不過探聽消息,四丫頭捅出來也傷不了我.想來,如今的四丫頭不會那麼傻,做這種毫無益處的事情.既如此,不如稍微教訓教訓這丫頭,仍舊留她在聽雪堂,總會讓四丫頭有些縛手縛腳.”
翠煙微眯眼,寒聲道:”如果四姑娘處置了杏兒…”樂嫻冷笑一聲,”那正好,到底是條人命,她若弄死這個杏兒,我正好捅出來,到時候父親一定會對她失望,咱們蕭家世代簪纓,可沒有虐奴草菅人命的名聲.”
翠煙恍然大悟,佩服地連連道:”還是姑娘高明.”樂嫻不語,隻是杏眼中瞳孔黑沉沉地,越發枯寂黑暗,如黑洞般無邊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