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喘著粗氣,目赤欲裂,恨恨地道:”老夫人這輩子都會厭惡她,不會同意讓她管家的.”其實她心裡也明白,自己管家名不正言不順,當初是老夫人一時氣惱,如今指不定早就後悔了,退一萬步說,等到蕭東衛娶了親,新媳婦也必定要接過管家權,但畢竟還有一兩年功夫,自己還可以撈不少,給兒女存些底子.她最瞧不上就是顧氏那嬌滴滴故作溫婉賢良的樣子,這管家權給誰也不能給她!
樂嫻歎了口氣,”以往說不定是的,可如今樂妤嶄露頭角,名聲漸起,外人都說蕭家的四姑娘才華出眾,有大家風範,祖母也為此對顧氏態度稍好,未必不會答應.”
周氏怔住了,牙齒咬得格格響,心裡不斷發著狠,卻半點主意也想不出來.她突然疑惑地道:”大姑娘一向跟顧氏母女親近,為什麼要告訴我?”她的話裡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和懷疑.
樂嫻心中冷笑,到底還不算太笨,她神情一變,有些憤怒哀傷地道:”二嬸你也知道,我看那樂妤可憐,從小對她掏心掏肺,比幾個親妹妹還好,可她呢?前不久的事情二嬸你也清楚,我可謂是徹底寒了心,她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說實話,二嬸當家,我該有的從不曾缺過,可若換了母親當家,還不知道我會怎樣呢?誰讓我沒有娘親呢?”
這最後一句說的是既哀傷委屈又可憐失落,周氏一直對樂嫻頗有微詞,覺得她心慈麵軟分不清親疏,如今聽她這般說,倒也覺得可憐,更打消了僅有的一絲懷疑.
樂嫻又道:”不是我愛搬弄是非,隻是二嬸待我不錯,我聽到了這樣的話,若隱瞞著不說,實在心裡不好受.二嬸若怪罪,權當沒聽過這話吧.”
從二房搬弄是非出來,杜媽媽扶著樂嫻儘揀僻靜處走,褚玉苑本就挨著碧湖,這會太陽正大,是以也沒有人看見一行人曾去過蔚蘅院.杜媽媽臉上掛著笑意,不住口地稱讚樂嫻:”姑娘真是聰慧過人,咱們老夫人交代要隱忍,姑娘照做不誤,卻不聲不響給蕭樂妤樹立了一個敵人.”
樂嫻顯然很受用,淺笑著道:”周氏雖然愚蠢但氣量狹小,必不會跟顧氏罷休.她也不想想,若顧氏當真要跟她計較,想要這管家權,父親還能由著她蹦躂這麼多年嗎?我聽外祖母的話,外祖母說的不錯,若不能將敵人一口咬在咽喉上,就應該蟄伏隱忍,靜待時機,不過我也不能讓蕭樂妤閒著想辦法對付我,且給她找些事情做吧.”
她柔美的五官有些惘然,忽然問杜媽媽:”媽媽可曾見過我母親?”杜媽媽一愣,露出回憶的樣子,輕歎道:”怎麼沒見過?奴婢曾經也是伺候過老夫人的,那時候大小姐還沒出嫁,真真是明珠仙露,仙子落塵.”
樂嫻有些激動,”我母親是怎樣的人?”杜媽媽微詫異,”姑娘沒問過老夫人嗎?”樂嫻傷感地道:”一提起我母親,外祖母就傷心不已,我不想看到外祖母那般痛不欲生的樣子,已經很久沒提起母親了.”
杜媽媽了然地點點頭,續道:”大小姐是個敏感纖細的人,善良得連腳下螞蟻也不忍踩死,當年與大司馬的婚事,其實大小姐是不願意的,可國公爺做主,大小姐沒法子,婚後總是鬱鬱寡歡身子也漸漸不好,才會生下姑娘沒一年就去了.”
樂嫻清澈見底的眼中淚光閃爍,卻又倔強地不肯落下,”母親太軟弱了,若是我既不肯嫁,便要抗爭到底,斷不能甘於命運,任由擺布鬱鬱終生.”
晚上還有一更,大概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