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王走到半途便又倒了回去直奔君湛亥的小書房,君湛亥竟也已端坐在書房相候了.見程王來,門口的內侍總管張德貴悄無聲息地將門推開讓他進去複又自己關上門如鬼魅般佇立在門口,四下寂靜無聲再無一人.
君湛亥凝視著一燈如豆,突地冷笑出聲,聲音滿含譏誚和刻薄,渾不似剛才的仁君氣度,”你辦的好差事!這個孫士毅竟敢在國宴上奏本,讓青海王看了場好戲!”
程王默不作聲,顯是早已習慣他的脾氣.君湛亥還不消氣,怒道:”他是生怕朕維護偏袒安懷素,不肯治孫國柱的罪,這才捅到了季舒玄麵前!他當朕是什麼人!昏君嗎?!”
程王這才俯首請罪帶著微微惶恐道:”微臣識人不明,也沒想到這個孫士毅這般執拗偏激,有損皇上聖明,臣請皇上治罪!”
君湛亥喝了口熱茶,壓了壓氣,眯著眼道:”算了,你辦事朕還是放心的,也不能全怪你.事情鬨大了倒也不是沒好處,朕處置得重些也有了借口,不虞打草驚蛇.”
程王露出一絲感激和敬畏,”謝皇上.”君湛亥似對他的反應很滿意,續道:”讓蕭邦維主理,你什麼都不要管,朕也想看看他有什麼心思.”
正事說完,君湛亥賞了程王一盤子點心,讓他墊墊,以示君恩,氣氛微微鬆快之際,君湛亥冷不防道:”你家丫頭今年十三了吧?”
深紅的棗泥糕停在了程王的嘴邊,他不易察覺地眼神一黯,恭恭敬敬地道:”皇上好記性,小女臘月就十三了.”
君湛亥食指摩挲著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神情鬆弛感慨,像是在緬懷:”一眨眼就十三年了,青锪,朕記得當年你夫人懷胎時朕還開過玩笑,說若生子便做朕的女婿,若生女就許給朕做兒媳婦,你還記得嗎?”
程王神情像是陷入了回憶,燭火搖曳時而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實情緒:”臣記得,那年犬子燁兒重病,皇上賞了許多貴重的藥材,見微臣頹廢絕望,便這般安慰微臣.”
君湛亥並不意外,笑道:”好在時過境遷,燁兒那小子平安長大,你家丫頭也順利出生,這個約定還是要坐實的.你看朕的二小子如何?”
程王惶恐地跪了下來,手裡的棗泥糕咕嚕嚕滾到了地毯上,顯得很是震驚和不願,”臣女愚鈍,不堪造就,皇上是仁君心腸寬慰微臣,臣豈能挾此妄攀貴德?實是為人臣者不忠不義也.”
君湛亥深邃無比的眼眸裡閃過一絲陰霾,麵上親和的笑容卻絲毫不變,”哪那麼嚴重?你貴為大雍第一異姓王,程淩微是朕親封的一品郡主,,配朕的皇子也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莫非青锪看不上朕的老二?那幾個小子隨便你挑,朕都沒意見.”
程王心底一沉,強笑著臉色很是難看:”臣惶恐,二皇子宅心仁厚,人品貴重,臣隻恐小女高攀不起,哪裡會有不願?臣謝皇上隆恩.”說完結結實實一個響頭叩下去.
君湛亥目中閃過得意和冷酷,親自扶程王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頭:”那就這麼說定了.微兒明年十四,後年便及笄了.等明年選妃一過朕便為他們賜婚,等到微兒及笄再大婚,正是合適.你也要回去準備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