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妤細聲細氣地道:“你給我穿了,你穿什麼?”程淩燁沒好氣地道:“我是習武之人,不怕冷。”
樂妤越來越覺疲累,也不覺得冷了,反而覺得渾身滾燙,眼睛發澀。程淩燁正準備背上她,卻見她臉頰嬌豔如桃花,人也迷迷糊糊的,連忙摸上她的額頭,觸手滾燙火熱,竟是發熱了。
程淩燁心裡一沉,隻得將她重新放下來。剛才他已出去了一趟,外麵的雪下得越發大了,就是他在這漆黑的夜裡,能見度也不及十丈,也沒法子能很快找到人來救樂妤,這才又轉回來的。
極度受寒的人救了回來本就容易發燒發熱,若高燒不退是很危險的。程淩燁不敢再背著樂妤去找人,那樣,樂妤絕對活不成。
他隻得再去找了些柴火樹枝,用寬大的樹葉包了些雪進來,化開沾濕了帕子給樂妤敷在額頭,擦拭手心手臂,時不時就換一次,直到溫度逐漸退下來。
程淩燁用隨身的短劍削了一塊石頭成鍋形將雪水燒開,卷在樹葉裡緩緩喂樂妤喝下,自己也喝了些。這樣孤立無援冰天雪地的狀況,自己千萬病不得,否則兩個人都要等死。
等到樂妤的燒徹底退了下來,程淩燁才鬆了口氣。在火邊坐下撥弄著火堆,他不禁自嘲地笑笑,自己這是怎麼了?曾經殺人不眨眼,不相乾的人就算倒在自己麵前也不會救,現在卻為了這個小丫頭做了太多以前絕不會做的事。
“姐姐,為什麼?我們是姐妹啊,你對我那麼好”程淩燁回過頭,樂妤緊閉著眼說起了胡話,臉上滿是痛苦和不解。
程淩燁眸光幽暗,姐姐?是蕭樂嫻吧。樂妤又回到了程王府那一間小屋,不過這次樂嫻沒有殺她,隻是用那冷冰冰充滿仇恨的目光冷冷地看著苦苦哀求的樂妤。
樂妤緊閉的眼角滑下淚水,“姐姐,我們做了十幾年的好姐妹啊,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這麼狠?你要我死嗎?”
程淩燁皺起了眉,這丫頭才十三,進蕭家也才不過八九年,哪來的十幾年姐妹?燒糊塗了吧?
他認命地再次起身給她擰帕子,樂妤淚水漣漣,陷入夢境無力自拔。前世除了臨死前一朝夢醒,她從來都是視樂嫻為最親的人的,哪怕最後慘死重生,哪怕狠起心腸報複,不可否認地,蕭樂嫻仍然在她的生命裡占據了太多的光陰,是不可能忘卻的。
程淩燁皺著眉摸了摸樂妤的額頭,不燙,反而冰涼。
樂妤隻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八歲那年,被關進了夏天家裡存儲冰塊的冰窖那次,周圍無窮無儘地都是寒氣,冷得她直發抖,嚇得直哭。那一次是幾姐妹悄悄跑到裡麵玩,樂嬈使壞將自己關在了裡麵,直到樂妤被凍暈才被蕭邦維找了出來。
她就這樣打著寒戰渾身冰涼全身冒著寒氣,程淩燁沒辦法,隻得將她抱在了懷裡,自己披上大氅裹住樂妤。
懷抱很溫暖,樂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足並用圈住了程淩燁的脖子,將整個身子蜷縮在他懷裡,就像那年最後被蕭邦維抱在懷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