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對蕭邦維身後的於易簡微微屈膝,”於先生好.”於易簡一雙利眼掃過樂妤,目光微微下垂,回禮不迭:”四姑娘客氣.”
蕭邦維含笑道:”王文楚走過很多地方,又很會寫,的確是很有趣的.”看著樂妤額上的疤痕,他心裡頗不是滋味,移開了目光.
蕭邦維眼中瞬間的哀傷難過樂妤看得分明,沉默了片刻便仰臉笑道:”女兒這幾日覺得臉上的傷好了許多,繼續擦藥總有一日會恢複如初的,爹不必擔心我.況且若女兒當真嫁不出去,能讓爹養一輩子,那才享福呢.”
蕭邦維神色略鬆,啼笑皆非,敲了敲樂妤的頭,”胡說八道,哪有一輩子賴在娘家的?爹的妤兒值得最好的男子來愛護,怎麼會嫁不出去?到時候嫁了人有爹撐腰,看誰敢給我的女兒氣受?”
樂妤笑得兩眼彎彎,調皮地眨眨眼,”是啊是啊,我爹是大司馬,誰敢給我氣受呢?”逗得蕭邦維哈哈大笑,笑聲清越歡快.
知道蕭邦維和於易簡必定有事情商議,又閒話了幾句,樂妤才帶著選好的書告退回去,還貼心地掩上了門.
回去之後,樂妤還當真坐在床頭翻了會書才喝了藥躺下沉沉睡去.這藥是李太醫開的,喝了總是口乾舌燥,樂妤每晚都睡不好,半夜必得起來喝水.
等到樂妤迷迷糊糊地叫道:”青玫,要水.”卻渾然忘了今晚值夜的是繡衾,自己又不喜歡有人睡在自己床邊,值夜一向是在外間的大炕上的.這一聲迷迷糊糊的喊繡衾是絕對聽不見的.
然而卻有人無比從容地取了樂妤專用的甜白釉蓮紋鬥笠杯,在外間吊著的小茶爐上倒了一杯溫著的清水,轉身進來走到床邊扶起猶自閉著眼的樂妤,輕柔地將水喂到她嘴邊.
樂妤順手接過,一口氣咕嚕咕嚕地喝光了杯中水,舒服地歎了口氣緩緩睜開了眼,想說還想喝一杯,卻陡然睜大了眼,一聲驚呼即將脫口而出,就被來人眼疾手快地用手猛地捂住了嘴壓在身下,杯子滴溜溜地滾在了床上.
眼前的不是她任何一個丫頭,卻是一個輪廓高大的男子身影.程淩燁無奈地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彆叫,彆怕,是我.”
樂妤目光驚駭,身子微微顫抖,腦中有瞬間一片空白,待聽見這個熟悉的低沉略微沙啞的聲音回過味來便愣住了.
明眸傻愣愣的特彆可愛,四目相交間似是看到了對方眸子深處.粗糙的大掌下嬌嫩的唇瓣柔軟瑩潤富有彈性,跟掌心微微摩擦著,讓程淩燁心裡有點癢癢的,戀戀不舍地移開來.
他一移開,樂妤就猛地坐了起來,抓過身旁的大迎枕就朝著程淩燁打了過去,努力壓低聲調口中罵道:”王八蛋,你想嚇死我!”
程淩燁猝不及防被樂妤連著打了好幾下,雖然她這點力道對他而言不過是撓癢癢,但還是止不住地惱火.
他抬起左臂遮擋順勢抓住大迎枕一把將其擲向了外間,惱道:”瘋女人,夠了!”
樂妤一驚,外間還睡著繡衾呢,忙一把拉住他低聲道:”外間有人呢.”程淩燁冷笑道:”早睡得不省人事了,明兒早上才能醒呢.爺做事你以為像你那麼不靠譜?”
樂妤鬆了口氣,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黑暗裡除了能看清他的輪廓什麼也看不清,”你來乾什麼?有事找我不能白天找人捎信嗎?”
樂妤什麼都看不清,以程淩燁的目力卻把她瞪他的嬌俏樣子看得清清楚楚,不知怎的,心就軟了,”沒良心的,我好心來看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樂妤語塞,兩個人近在咫尺又處在黑暗的環境裡,程淩燁身上有些寒氣,凜冽沉穩的男子氣息撲麵而來,讓樂妤心裡有些發慌,說話也就期期艾艾起來:”那天我醒來你已經不在了,你怎麼跟我爹說的?”
樂妤擁被而坐,淺緋色的小衣衣領微微敞開,露出優美雪白的脖頸和形狀美好的鎖骨,看得程淩燁目光一凝.他嗅著鼻端身畔女子清淡的幽香,深深吸了口氣,將滑落的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樂妤的肩,”天冷,蓋好.”
樂妤臉一熱,麻溜地縮進了被子裡,隻剩一頭青絲蜿蜒在床頭.這個程淩燁說得正氣凜然的,倒像本姑娘在勾引他似的,呸!
程淩燁目中閃過笑意,忍著心頭的悸動,續道:”我扔了個紙團給你爹,在遠處看著他帶著人找到你才走的.他應該不會發現.”
樂妤心裡有些不舒服,自己這樣躺在被子裡,他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總覺得有些氣勢淩人,便開口硬邦邦地道:”大恩不言謝,世子好心來探望,樂妤感激不儘,夜深露重,世子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