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璣為樂妤係上鬥篷絲絛,低聲道:“姑娘,這個徐依依不過是空有陰狠,手段卻低劣,出身見識跟蘇沅芷沒法比,就憑她,能跟蘇沅芷鬥嗎?“
樂妤微微抬起光潔的下巴任她施為,哂笑道:“你說得對,她差遠了。不過用好了,也是不錯的棋子。“
到和凝堂的時候,老夫人已經吩咐擺飯了,見樂妤來,笑著拉了手,吩咐韓媽媽:“去把四丫頭的飯擺到我這裡來,另外再加個蔥爆羊肉,花菇鴨掌。“
老夫人飲食清淡,羊肉太燥,她一向是不吃的。樂妤也便含笑湊趣,笑道:“那就讓祖母破費了。“
說著坐到老夫人身側,悄悄說道:“她答應了。“老夫人輕哼一聲,到底心底不快,也不去說那讓人心裡膈應的徐依依,隻拍了拍樂妤的手,眼神微微歉然。
樂妤取了柑橘輕輕剝著,俏皮地眨了眨眼,“做孫女的為祖母跑跑腿,還有鴨掌吃,怎麼算也不虧了。“
老夫人開懷大笑,疼愛地戳了戳樂妤故意鼓起的腮幫,眼神中露出和孩童般的促狹。
韓媽媽含笑看著,心底微微一鬆。老夫人這些日子每晚都睡不好,也虧了四姑娘能湊趣承歡,總算開懷些。
祖孫倆開開心心吃了飯,又陪著老夫人坐了半晌,樂妤才帶著珠璣回去。既然徐依依答應了,蕭家便開始忙碌起來,給徐依依做衣裳做首飾,定了日子讓她正式拜成姨娘做義母。
這消息一傳出,底下的丫頭婆子個個都羨慕徐依依命好,不過是個寒門孤女,明明被馬車撞了性命都快保不住了,結果接到了蕭家,千金小姐般養著,最後還認了成姨娘做義母,跟蕭家攀上了親。
彆小看成姨娘隻是妾室,可她在蕭家低調做人,老夫人和蕭邦維顧氏都對她和氣,做了她的義女也就是做了蕭邦維的義女,這前途,嘖嘖,定是光明的了。
辦完了儀式蕭家便將徐依依送回了徐家的老宅,仍由玲瓏巧玉伺候,又撥了粗使的丫頭婆子,隻隔三岔五送去份例嚼用。
回徐家的時候十分風光,那一個個塞得滿滿的箱籠看得徐家的左鄰右舍紛紛議論指點,也多是豔羨驚歎之辭。邱媽媽親自跟著去了,回來跟老夫人說起,老夫人無奈地歎氣,“這就好。蘇家的丫頭到底是受了委屈的,你把我積年那對赤金嵌寶壽字瓔珞項圈找出來,再把前些日子老爺拿回來的那件大氅包好,一並給蘇家送去。”
邱媽媽笑著找了出來,愛惜地撫摸那大氅,道:“這可真是難得的好東西,老爺得了回來孝敬老夫人,老夫人都還沒上過身呢。”
色呈寶藍的大氅全數由孔雀翎羽夾雜金銀絲線細細織成,輕薄細密,觸手生溫。若是在日光或是燈光下,更是光芒璀璨,耀眼華貴。
老夫人這一生見過無數的好東西,不以為意地道:“我一大把年紀了,哪裡披得出去?還是她們小姑娘穿著漂亮。”
韓媽媽也笑,“過幾日青海王妃設宴,四姑娘穿著出去,豈不豔壓群芳?到底老夫人要有孫媳婦了,這心啊,就偏了。”
“你這老貨!”老夫人又好氣又好笑,作勢要捶韓媽媽,瞥一眼坐在下首的樂妤樂婉,“妤丫頭要是那小氣的,還不得回去哭鼻子,怪我?”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唯有樂妍笑得很不自在,豈料她先前當真就在心裡怨怪老夫人偏心蘇小姐呢。
徐依依的事總算告一段落,大家的心情都輕快起來,氣氛便自然許多。樂婉笑容矜持,絲帕掩住唇,心底了然。那晚雖然幾個姑娘都被支開了,可隨後蕭東衛就被罰跪了祠堂,蕭樂嫻稱了病,徐依依突然認了親回了徐家,如此明顯,又有誰心裡沒數?
隻是她一貫明哲保身,也隻能裝作不知,隻是那徐依依認了生母為義女,這讓她心底還是不忿至極。
晚間,老夫人跟蕭邦維商量,“璃篁設宴,嫻兒不出現徒惹人生疑,我的意思放她出來吧,你意如何?”
事情發生之後,無數次蕭邦維想跟樂嫻談談,卻都還是打了退堂鼓。這會見老夫人提及,憶起長女幼時也曾天真無邪,也曾在自己膝上撒嬌,心底早自軟了,長歎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