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妤沒好氣地扯著腰上的雙蝶長流蘇玉佩,臉有些紅,眼神遊離不定道:“碰巧看到她鬼鬼祟祟,青玫提議跟來看看的。”
程淩燁看向青玫,悄悄在袍袖的遮掩下向她比了個大拇指,還眨了眨眼睛。青玫忍俊不禁,假裝沒看見。
程淩燁眼見雪花落在樂妤雪帽沒遮住的鬢邊,細密挺翹的鴉青長睫上,忍不住抬手溫柔地拂去,柔聲道:“這麼大的雪,也不知道穿嚴實些。”
他溫熱的手指拂過碰到她的眼皮,樂妤身子輕微地一顫,往後退了半步。程淩燁不以為杵,這丫頭肯跟蹤柯氏也就證明對自己並非無動於衷,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就連昨日飛鴿傳書說她與季舒玠見麵的事也暫時忘到了九霄雲外。
跟上次相見她傷痕遍布不同,血玉蛭神效非凡,如今她肌膚如玉瓷般光滑細膩,透著白膩,雙眸流動間顧盼生輝瑩然有光,如滴水櫻桃般的朱唇帶著瑩潤的光澤引人遐想,隻想品嘗其中的甜美滋味。
程淩燁喉結滾動,努力挪開自己的目光,暗呼這丫頭竟是越來越美了,再過兩年及笄了,還不知如何勾人心魄呢。
樂妤已知他靠近柯氏是另有所圖,但心裡還是極不舒服,掩飾著輕咳道:”既然柯氏對你有用,為什麼還要把她推開?不會對你所做的事情有影響嗎?”
程淩燁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直看得她不好意思眼神躲閃,才啞著嗓子道:”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是要說話算話的,你放心.”他低沉悅耳的嗓音含著深深笑意,如陳酒般醇厚迷人.
樂妤被他熾熱滿含情意的眼神盯得心跳不爭氣地狂跳,扭過頭道:”我從來沒要求過你這麼做,不過是你自說自話罷了.”
程淩燁見她彆扭嘴硬的樣子覺得分外有趣,忍不住想要捏住她粉嫩細滑的臉頰擺弄,卻手指動了動終是不敢.
四周大雪茫茫,唯有三尺外假山角上開著一朵嫩黃小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程淩燁眼眸微亮,悄無聲息地彈出去一縷指風,小花柔嫩的花莖應聲而斷,飄在半空中,被緊接而來的指風彈向樂妤,安安穩穩地盛開在她蓬鬆鬆如雲似霧的鬢邊.
他的手法隱秘又沒有動靜,唯有不遠處的青玫看在眼裡,強自忍著笑,清冷的菱眼盛滿笑意和微不可查的羨慕.
做完這一切,程淩燁才得意地一笑,”時候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吧.”樂妤緊了緊大氅,點了點頭,”那你自己小心.”喚過青玫扶了她的手匆匆往大殿走去.
今日是為了季舒玠選妃,是以男女賓席設在了一起,程淩燁望著樂妤急匆匆如避蛇蠍的背影搖首失笑,還是遙遙跟在了她們身後.
再轉過前麵的抄手遊廊便是午宴的遠香殿,遠香殿掩映在萬株高大的異種臘梅之中,雪花飄揚臘梅幽香,其景美不勝收.
遠香殿高大幽深,四麵皆鑲嵌水晶日光通達,最適合一邊設宴一邊賞景.走到這裡的梅林裡,樂妤放緩了腳步.她最愛臘梅,反正快到了不至於誤了宴席,便含笑徜徉在幽香雪枝間,輕嗅那沁人心脾醉人神魂的絲絲縷縷暗香.
樂妤推了推青玫,笑道:”這裡的臘梅與彆處不同,黃瓣紫心,香味格外雋永持久,去采些,花兒咱們回去做成香囊,梅枝雪留著泡茶,最是上品.”
青玫也很喜歡這美麗輕靈的花兒,她們來之前就帶好了絲袋和水囊準備采花,便含笑去了.
在梅林裡越走越遠,迎麵走來幾人,也像是賞雪尋梅的,兩下一對眼,各自都愣了,對方已都沉下了臉,深懷惡意地瞪著樂妤.
樂妤麵上平靜,謹守著規矩淡淡一福,”原來是澠國公老夫人和蔣小姐和趙小姐.”
澠國公老夫人從鼻孔中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屈膝的樂妤,心裡一陣快意,卻不叫起.她早年不過是庶出公主,那時候崇平帝專寵何皇後,連帶福慶大長公主和廉親王都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她卻身份卑微,不得不低調謙卑.直到先帝繼位,她才揚眉吐氣了許多,行事做派也就越發張狂.
樂妤心中冷笑,揚了揚眉徑直站立起來,”既然老夫人沒什麼吩咐,我便先告退了,你們慢慢逛.“
蔣夢窈杏眼圓瞪,摒指直指樂妤,喝道:“誰讓你起身的?”先前她辱罵樂妤卻被安城喝止,心裡並不服氣,還以為樂妤好欺。
澠國公老夫人自持身份沒說話,卻也沒反對。樂妤彈了彈衣袖上的零星雪花,“我又不是蔣小姐家的奴婢,自然不用長跪不起,要等主子吩咐了。“
澠國公老夫人利眼如陰冷毒蛇死死地盯著樂妤,伸手止住要喝罵的蔣夢窈,傲慢地道:“人的貴賤自出生那刻起便已注定,貴人就是貴人,賤種便是賤種。窈兒,你要記得,你是澠國公府的小姐,淑純大長公主的嫡孫女,身份尊貴,跟旁人不同,跟那些低賤之人計較便失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