澠國公老夫人想通了這一層,重重地冷哼一聲,橫了程淩燁一眼,甩袖道:“我們走!”眼見程淩燁阻止了澠國公老夫人,護著樂妤,蔣夢窈眼裡的怨毒恨不得直將樂妤大卸八塊。
林子裡一下子寂靜了下來,程淩燁冷冷地對青玫道:“擅離職守,不好好保護自己的主子,要你何用?”
饒是青玫藝高人膽大,在他銳利冷漠的眼光下也忍不住微微瑟縮。樂妤神色冷了下來,“她是我的丫頭,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程淩燁這會兒正在氣頭上,猛地轉身瞪著樂妤:“我還沒說你呢?你一個人就敢跟人家吵架,口舌之利是逞了,我要來得再慢點,你的臉就得受罪。你是傻的嗎?”
樂妤氣得不輕,要反唇相譏,卻迎上了程淩燁的目光。黝黑如黑曜石般的幽深黑眸裡滿滿地摻雜了擔心後怕心疼自責,種種情緒,袒露無疑。
樂妤囁嚅了幾句,心弦卻被輕輕撥動了兩下。這個男人是真的在擔心自己,飛奔過來護著自己。不知為什麼,在這樣的目光下,樂妤心底湧起委屈,卻還是咬緊了唇不說話。
氣急了的程淩燁見樂妤低下頭連眼眶都紅了那委屈可憐的樣子,那股子怒火頓時煙消雲散,鬱悶地歎了口氣。
他很想將這纖細的嬌軀揉進懷裡輕憐蜜愛溫柔安慰,在眾目睽睽之下卻勢必不能,更何況,自己答應過她成親之前絕不碰她的。
程淩燁看了青玫一眼,青玫嬌軀一抖,識趣地轉過了身,聚精會神地警戒,假裝看不到自家姑娘跟這位世子爺正低聲喁喁。
程淩燁退而求其次,為她捋捋耳邊的碎發,卻無意看到樂妤白嫩的耳垂圓潤纖巧如滴珠,形狀美好可愛至極,他忍不住喉結一動,啞聲道:“你想怎麼收拾她們?我幫你。”
尊貴的程王世子心中可沒有什麼是非觀念,他隻看到那女子臨走的怨恨。既然對方主動招惹,自然不能放著隱患有機會害自己的心上人。
樂妤對他的親近很不適應,卻避不開他迅捷的身手,隻得徒勞地側身,薄薄的臉上染上一層紅暈,挑眉怒道:“不用你幫手,跳梁小醜,我料理得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青玫連忙跟上,隻來得及回頭看了程淩燁一眼。
程淩燁獨自站在梅林裡,高大修長的身軀挺直如鬆,背在背後的手食指中指輕輕相撚,似乎適才那一抹柔滑還停留在手指上久久不去。
憶貞她們早就回來了,這會兒也已在大殿落座,隻以目示意樂妤。顧氏拉了樂妤坐下,皺眉道:“天真冷,你去哪兒了?手這麼涼。”
說著不由分說地將自己懷裡籠著的紫金鏤空纏枝手爐塞到樂妤懷裡。樂妤帶著歉然,小聲道:“四處逛了逛。”
樂嫻端坐在顧氏另一側,見狀將自己懷裡的平金浮雕百蝠手爐塞到樂妤懷裡,將顧氏的取出塞到顧氏袖中,笑道:“大殿裡火盆燃得太旺了,我都覺得有些熱了。四妹妹用我的手爐吧,母親也是畏寒的體質。”
樂妤很意外,這是唱的哪一出?顧氏卻對她的體貼很感動,小聲地道:“我也不冷,還是你暖著吧。你剛剛風寒才好,可馬虎不得。”
樂嫻的手爐是浮雕工藝,摸在掌中便凹凸不平,十分硌手。樂妤不敢碰,唯恐上麵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從袖中將手爐推到背後的青玫裙下,麵上卻笑道:“還是依姐姐的吧,要不然她今天一天都要坐立不安了。”
樂嫻仿似絲毫未聽出樂妤話裡隱隱的刺意,仍舊笑得平和溫婉:“四妹妹最懂我的心思了,母親快彆推辭了。我是大姐,理應照顧母親和妹妹們的。”
說話間,璃篁已經盛裝陪在季舒玄身側隨著門口的唱諾緩緩走了進來,季舒玠也落後半步跟在身後,麵上平靜如水,風輕雲淡。
殿中許多人都沒見過季家兄弟,不由紛紛打量他們。身為青海王族,他們自身的修養氣質俱是絕佳,季舒玄雖然有病弱之態足下虛浮,卻自有其雍容浩然的王者之氣,季舒玠一身寶藍暗紫雲龍紋對襟錦袍,腰懸金色龍形玉佩,卻不減清逸俊秀,出塵脫俗,看得在座未嫁的小姐們個個俏臉含春,目中愛慕不已。
樂妤便聽見鄰座永定侯府的小姐低低地說了一句“不愧是聞名天下的阜陵候”,換得樂妤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