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是最容易落人口實的,樂妤將那封信投入火盆,看著火舌將信舔成灰燼,沒有回信的打算。
吃過午飯,樂妤便跟顧氏說了後日想要出門,隻說是和憶貞一起去,顧氏想了想還是答應了,橫豎澠國公府已經出事,應該不會有人會對樂妤不利了。
樂妤從瑤華居回來便讓珠璣親自去了一趟定遠侯府,邀憶貞一起去雲霧山,憶貞欣然答應了。
到了日子,樂妤便出府先去定遠侯府接了憶貞,兩人才同乘一車慢慢往雲霧山而去。在車上,樂妤小聲地告訴了憶貞,憶貞十分詫異,“阜陵候?他怎麼會約你出去?”她跟安城是表姐妹,安城會跟季舒玠定親,她也是有所耳聞的,心下便有些不自在。
樂妤歉然地拉了憶貞的手,“你放心,我心中有數,安城也算是我的朋友了。”
憶貞轉念一想,樂妤也沒彆的朋友,否則也不會邀身份尷尬的自己做擋箭牌了,這樣的事情樂妤拉著自己來,很顯然十分信任自己。深知樂妤本性的她也不會怪罪樂妤,反倒對季舒玠有了幾分不滿,都快要跟安城定親了,還約樂妤出去做什麼?
樂妤好歹還是幫季舒玠解釋了一番,說他定是有其它緣故,憶貞才半信半疑地不再抓著此事不放。
雲霧山比螺稷山更遠,且一個南一個北,京都貴人皆喜歡去螺稷山玩耍,雲霧山山勢險峻,更受平民百姓,文人學子的青睞。
到了山腳下,季舒玠已騎了馬等著了,身邊隻帶了兩個侍衛和貼身的長隨吉安。
山路難行,幾人便棄了馬車徒步上山,信步而行,賞那春色。憶貞見季舒玠舉止斯文有禮,對樂妤的眼神雖有些炙熱卻也極為克製,看見自己也無羞愧和窘迫異樣之色,心中的不滿也就淡了幾分。
雖隻是剛剛開春,山上的野茶花還是開得十分燦爛。一簇簇一叢叢,粉白相間,大紅大紫,絢爛如雲霞,望之心曠神怡。
半山腰有一間茶寮,專賣這雲霧山特有的雲霧野茶,滋味倒也新奇,便吸引了不少人。
茶寮全由翠竹搭建而成,也設有大廳和茶室,茶室以竹簾隔開,後麵卻沒有牆和窗,徑直搭了出去變成露台,一眼便能看到滿眼的翠綠濃豔,頗有清雅自然之趣。
幾人在茶室中坐定,賣茶的老漢笑嗬嗬地招呼著奉上新鮮衝泡的茶水和點心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樂妤見那茶葉顏色碧綠,在澄碧的茶水中嫩芽舒展,十分賞心悅目,不由端起來抿了一口,茶入口微澀,在舌尖略微一轉回味卻是清香爽口,甘甜清冽,不由讚道:“嗯,憶貞姐姐,這茶還不錯,你也嘗嘗。”
憶貞嘗了一口,也笑道:“倒真是不錯,我聽說這雲霧山的茶是野生的,也無人打理,任由路人自采,且最奇特的是不需炒製,直接烘焙乾燥便可用了。我心癢癢的,倒不如去采擷一些最嫩的拿回去自己混上其它的茶葉乾花做茶餅。你們先坐一會,我去采一些回來。”
樂妤心知憶貞的體貼,歉意地笑笑,“也好,隻不過是個野趣,隨便采采也就是了,快些回來。”
季舒玠見到憶貞同來,也暗自懊惱自己的有欠考慮,見憶貞主動避開,更是慚愧,深深地一躬身道:“有勞繆大小姐了。”
憶貞理解地笑笑,頷首回禮起身出去了。
茶室裡隻剩樂妤和季舒玠對坐,長隨侍衛都打發了出去,青玫卻直愣愣地杵在樂妤身後,一點要出去的意思都沒有。
季舒玠並不在意,意態閒適地端坐與樂妤品茶說笑,眉宇間皆是光明磊落的坦然和灑脫。
續了幾次茶後,季舒玠才摩挲著細白的茶盞,低聲道:“皇上有意為我和安城公主在三月三定親,,,,,”
樂妤唇邊微笑半分未減,端著茶盞的手卻緊了緊,笑道:“這是好事啊,那我要提前恭喜你了,到時候再奉上賀禮吧。”
季舒玠在說出那句話之後,心就懸在了半空,既期待樂妤會如何說,又有些害怕聽到她接下來會說什麼。見樂妤雲淡風輕,季舒玠苦笑一聲,端起茶竟如飲酒一般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