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農婦長得倒也清秀,她翻檢著野菜笑道:“兩位小姐倒真是會識菜的,一根有毒不能吃的也沒有。這菌菇也都很鮮美,那位小姐打了隻野雞回來,和菌菇燉湯美極了。”
懷敏打了兩隻野雞三隻野兔回來滿載而歸,得意地倚在竹牆邊咯咯笑道:“怎麼樣?看你們滿手滿身泥,狼狽死了,總不會沒帶衣裳來吧?”
憶貞做事向來周全,笑意淺淺:“有勞郡主關心了,我們帶著衣裳的。”她一本正經地說著,顯得呆板乏味,懷敏沒趣地撇撇嘴,徑直撩簾子進去了,再不理會她們。
憶貞拉著樂妤在那農婦的屋子裡換了衣裳,又浣了手梳了妝才重新出現在茶室中。
程淩燁和季舒玠的棋局已經結束了,正默然無語地對坐喝茶,憶貞笑道:“不知是誰贏了?”
懷敏嗤笑道:“自然是燁哥哥贏了。”其實她也沒看見兩人誰輸誰贏,但以她霸道的性子,自是容不得程淩燁輸的。
程淩燁和季舒玠默不作聲,竟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樂妤詫異地看了他倆一眼,卻敏感地注意到了季舒玠雪白的袍子袖邊有一點淡得看不見的黑印,程淩燁腰上腰封金色犀角帶勾懸著的金色流蘇竟少了一根。
再看兩人不自然的臉色,樂妤不由詫異地睜大了眼,這兩個人不會是動了手了吧?季舒玠會武功嗎?
門外嘉澤臉色抽搐,那灑了一地的棋子讓他撿了好久,爺什麼時候這般不顧全大局了?
程淩燁的武功樂妤是見識過的,她不禁略微擔心地看向季舒玠,他打得過他嗎?該不會哪裡受了傷吧?
程淩燁目光閃爍,看見樂妤的目光不禁氣結,我也受了傷,你卻隻顧著看他?
季舒玠目光微暖,恢複了平素的雲淡風輕,清澈溫暖的眸子閃過慧黠,笑得似有所指:“對,世子棋高一著,我甘拜下風。”
論武功倒的確是程淩燁略勝一籌,他是從浴血廝殺中過來的,不比季舒玠少有動手的機會,至於棋藝嘛,程淩燁臉又黑了些,他每天忙都忙死了,哪來那麼多時間做下棋這種無聊的事?
樂妤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懷敏郡主獵了那麼多野味,可為侯爺這頓飯省了不少銀子,我們也跟著有了口福.”
懷敏很得意,神采飛揚地道:”那是,以我的箭術,獵些兔子野雞什麼的還不是手到擒來,圍獵的時候我可是連黑瞎子都射死過的.”
樂妤不介意在這樣的事情上捧著她,故作驚訝,檀口微張道:”當真?那黑瞎子又高又壯力大無窮,郡主當真是巾幗英雄.”
懷敏咯咯而笑,這蕭樂妤似乎也沒那麼討厭嘛,還是很識時務的.幾個女子說笑幾句,屋裡氣氛也變得鬆快起來,老漢樂顛顛地來回話,”幾位,飯菜都好了,可以用了.”
於是便在茶室中抬入一張擦得乾乾淨淨的方桌子,擺上各色菜肴開飯.嘉澤青玫他們連同懷敏和憶貞的丫頭便在外頭擺上一桌,出門在外也沒那麼多規矩,也不管男女混坐了一起,倒也自在.
一砂鍋湯色金黃澄清的野雞燉蘑菇撒上些野蔥異香撲鼻,兩隻肥的流油的野兔子一隻紅燒一隻烤製,紅燒的入口即化香醇細嫩,烤製的外酥裡嫩乾香微辣,俱都色澤紅亮引人食欲,加上各色清炒的野菜,農家醃製的臘肉等物,倒也十分豐盛.
懷敏得意地道:”有菜無酒,不免暴殄天物,我特意帶了酒來,大家可都得喝上一杯,才不辜負這青山綠水.”
憶貞依著樂妤,微微皺眉似有些為難:”我們酒量可不比郡主,可不敢貪杯.”
懷敏嫣然一笑,輕蔑一閃而過:”無妨,能喝多少喝多少吧,不必強求.”她帶來的酒用碩大的牛皮酒囊裝著足有幾斤重,倒出來色呈金黃略微黏稠,酒香濃烈.
樂妤端至鼻端輕嗅,輕笑道:”郡主這酒是自己釀的吧?聞著仿佛有些桂花香氣.”
懷敏目有得意之色,”你倒靈敏,這酒是頂好的新豐美酒,我又加入了新鮮桂花中和辣味,使之更加綿軟醇厚微有濃香,入口極佳,彆處可是喝不到的.”
樂妤不加褒貶,隻微微一笑抿了一口.善酒的程淩燁和季舒玠卻都神色古怪,隻悶頭飲了一杯.
憶貞不懂酒,微微抿了一口便讚道:”郡主心思巧極了,我最不喜歡喝酒,就是那最適合女兒家喝的青梅和龍岩,也覺辛辣衝喉,這酒倒是香甜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