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很意外,”哦,先生竟還是飽讀詩書之士,失敬失敬.蛟龍遇淺灘,不過是機緣未到,先生不必煩惱,總會有大展身手之時.”
葛文山跟在身後嗤之以鼻,就這幅鬼樣子也敢稱錦繡文章,兵法韜略?當真是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自古文人相輕,這葛文山自詡大皇子手下第一謀士,對司馬恪又豈能服氣?不由輕笑道:”哦,歐陽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前幾****一位友人出了一副對子,甚是刁鑽,我和幾個朋友均絞儘腦汁,也對不出來,不時不切題,就是不押韻,不知歐陽兄可有興趣一試?”
司馬恪微微一笑,正愁怎麼展示自己的才華,就有這懵頭懵腦的一頭撞上來,不由手臂輕揚,做了個請的動作,”還請葛兄出題.”
他雖麵貌醜陋,但滿腹的才華,自小的養尊處優,還是讓他舉手投足都優雅自信,不容人小覷.
葛文山心中冷笑,”上勾是老,下勾是考,老考老考不中,還要考,一直考到老.”
這對子是他臨時出的,葛文山頗有些刁才,這對子裡的諷刺之意就是大皇子也覺臉上掛不住.
司馬恪不屑地掃葛文山一眼,不假思索地道:”二人成天,一人成大,天大人情,人情大於天.”
葛文山金魚眼都快凸出來了,他諷刺司馬恪屢考不中,司馬恪就淡淡回應非考之罪,乃是人情,既對仗又工整,簡直是張口就來,大皇子撫掌朗笑,”妙,妙.”一開始他也以為司馬恪隻是個滿腹酸氣的落第秀才,竟不想還有些真才實學.
葛文山哪裡能甘心,當著大皇子就更不能認輸了,他咬著後槽牙皮笑肉不笑地道:”歐陽兄真有急才,我這還有一對,敬請歐陽兄賜教.”他對這副對子非常有信心,這是當年他中舉人時同伴出的,這十來年也無一人對出,堪稱絕對,”四水江第一,四方南第二,先生來江南,可是第一?可是第二?”
此對一出,大皇子便冥思苦想,絞儘腦汁也乾瞪眼,腦子一片空白.司馬恪也微微皺起了眉,這副對子比之前的難得多,江河湖海四水江排在第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南排在第二,先生來江南,你來自江南,江南二字恰與前兩句相對應,最後問你是第一還是第二,又呼應了之前的第一第二,十分刁鑽,你若說第一便是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若說第二,無疑是認了輸,甘拜下風之意.
見司馬恪一時沒有說話,露出為難,葛文山十分得意,覷著大皇子的臉色,假惺惺地道:”這對子十分難對,歐陽兄若對不出也是正常,不必苦惱….”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司馬恪打斷了,”有了,三教儒居前,三才人居後,小子本儒人,不敢居前,不敢居後.”
葛文山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儒釋道三教自是以儒居首,天地人三才人居後,小子本儒人,是自認讀書人,自謙的說法,不敢居前不敢居後,化解了上聯的問句,表現得不卑不亢,謙遜有禮,堪稱滴水不漏,絕妙之對!
大皇子喜不自勝,連連鼓掌:”歐陽先生真乃大才,孤當真是開了眼界.”他這話發自肺腑,竟是起了招攬之心.君湛亥喜歡吟詩作賦,幾個皇子也都為了迎合,苦練過此技,無奈這東西委實要看個人天賦,大皇子也心知肚明自己在這方麵無論如何比不過老二,一直竭力避過這樣的場合.若得了歐陽鏡這樣的才子,以後哪裡還用怕比作詩?
大皇子虛心求教,渾不顧葛文山一陣青一陣紅的臉色,”歐陽先生,過幾日孤的皇妹便要定親,到時候免不了讓我們作詩以賀,孤在這方麵委實沒什麼天賦,不知先生可能作詩一首?”
司馬恪心中冷笑,這就是天潢貴胄的嘴臉,連做個詩都要找槍手,但他本就竭力要贏得大皇子的看重青睞,自不會推辭,淡淡一笑,”這有何難?殿下且聽,一陽初動,二姓和諧,慶三多,具四美,五世其昌慶鳳卜.六禮既成,七賢畢集,湊八音,歌九和,十全無缺羨鸞和.”
大皇子眉飛色舞越聽越妙,拍著桌子笑道:”妙妙,真是妙,先生實在才華橫溢,那些考官真是瞎了眼了!”
葛文山徹底服了,但他也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是個舞文弄墨的酸秀才,殿下身邊需要的人可不是光會這樣便行的.
大皇子露出更為溫和的笑容,”先生既知孤的身份,不知可願屈就在孤府上?日後自然少不了要仰仗先生大才,若將來有那一日,治國安邦,還很需要先生這樣的有誌之士.”
他說得含含糊糊,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話中所指,若將來他能為儲君,有朝一日登基九鼎,跟著他的這些人自然都會雞犬升天,官運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