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霄進門見到淑妃時,她正拿著花灑細心地給花幾上的辛夷花澆水,雖然看著神色平靜,但君霄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她心底的不悅和怒氣,”母妃,您怎麼了?”
淑妃見他接到傳話便急急趕進宮,連袍子都皺了,不禁有些歉然,拉他坐下,”不急,先喘口氣,喝杯茶再說.”
他也確實渴了,端起茶盞便一飲而儘,樣子粗魯爽直.淑妃卻很高興,自己跟他不過是利益的結合才走到了一條船上,之前沒有任何情分.看君霄能這樣不加掩飾,也就表示對自己沒有提防沒有戒備,更是心中寬慰,她不由自主地替君霄擦了擦下巴上的茶汁,柔聲道:”也沒什麼,隻是想問問你,心裡有沒有什麼主意?沒有,我就要替你做主了.”
君霄看著她的動作有一瞬間的恍惚,除了記憶中的生母,還沒有哪個年長的女性長輩這般對過自己,他確定他沒看錯,適才淑妃眼中閃過的是慈愛和憐惜,而不是做戲,原本想要說’無所謂,能幫忙就行’,臨到嘴邊,便成了:”兒子年輕不懂事,這事還要母妃幫著拿主意,家世什麼的都不重要,要緊的是性情好,能理解人,孝順您.”
淑妃沒想到君霄會這麼推心置腹,心裡暖暖的,含笑道:”你這孩子…..”君霄說家世不重要,也就是說不打算拿自己的婚姻作奪嫡的籌碼,這讓淑妃很感慨,也更加下定了決心要為他把憶貞搶過來,”繆家的大小姐你瞧著如何?我瞧著既懂事又大方,卻又不是那呆板的木美人,跟蕭家那丫頭又好,想來人品是很好的.”
君霄微愣,眼前忽然閃現出憶貞的模樣,當眾寫字時氣度沉穩,舉止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卻了無新意;可他是見過她哭的,低泣無聲,咬著唇,眼神中透著倔強和執著,那麼與眾不同….
淑妃留心著君霄的神情,見他這模樣,便知他對憶貞印象是很好的,心中不由大定,朗笑道:”既如此,那我說什麼也要跟皇後鬥一鬥,把繆丫頭搶過來.”嫻雅淡定的她很少這般鬥誌昂揚,神采飛揚.
君霄奇道:”皇後?怎麼會…..”淑妃冷笑道:”一個家世顯赫,對奪嫡之爭有助益的正妃,一個溫婉大氣能乾賢惠的側妃,這才能相得益彰,完美扶持君曜,皇後曆來便是這麼周到縝密的.”
君霄身軀一震,大皇子的那些傳聞他豈會不知?一想到那倔強的女子要委曲求全嫁人做妾,還是那樣薄情陰鷙的人,不知為什麼,君霄心裡隱隱有些疼.
淑妃摩拳擦掌,”放心,我不會讓她得逞的,這個兒媳婦我要定了.”搞得君霄哭笑不得,心頭卻浮上了女子不驕不矜暖如春風的笑臉.
秦沐雙一搖三擺地登上安素素的門,還未進門便笑道:”喲,該是有多忙啊,幾天都不見人影?”
安素素迎了出來,氣色明顯比前幾天好了許多,說得毫不設防,”沐雙,你來了?我還說去你們院子裡混晚飯呢.”
秦沐雙親熱地挽了安素素的手臂,”可彆,君妹妹身子不爽,正睡著呢.她是最不慣吵鬨的,我便出來到你這裡走走,沐歡則去了樂嫻那裡,這會兒到我們那兒去,可是半個人都沒有.”
安素素撇嘴,她有些看不慣曾宜君的矜貴姿態,”就她最事兒多,你們也真耐煩,處處哄著她.”
說到這個,秦沐雙也很無奈又覺憋屈,想她也是堂堂英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卻愣不是最受寵的,一個蕭樂嫻一個曾宜君都比她矜貴得多,樂嫻則罷了,她一貫是佩服有加,甘心跟著的,曾宜君卻嬌貴自傲,對她們這些表姐妹也愛搭不理的,她又豈能當真一點脾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