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貴也認真地道:“大長公主對老奴恩情厚重,縱是萬死也難報答,四姑娘快彆客氣了。”
原來,樂妤見過麗妃之後,突然靈機一動,宮裡的消息最是靈通,可皇後那邊沒有動靜,顯然九陽宮那邊戒備十分森嚴,要想將消息透給她知道,張德貴會是個十分重要的人,之前在壽昌宮侍疾,老夫人就交代過有事可以找他,樂妤這才找上張德貴,不動聲色地讓皇後知道了聯姻之事。
樂妤看了綠竹一眼,綠竹會意拿出一個包袱遞給樂妤,樂妤打開給張德貴看過才道:“上次見公公的靴子有些舊了,左右閒著無事,便做了兩雙鞋給公公,也不知道合不合腳,手藝拙劣,公公將就著穿,彆嫌棄。”
張德貴很是意外,說到底他再得皇上寵信,也隻是個閹奴,無數人奉承他討好他,為的是什麼他很清楚,彆人挖空心思送些奇珍異寶,他也心如止水見怪不怪。他看多了彆人堆著笑奉承眼底卻深藏著不屑和厭惡,眼前的小姑娘清麗高貴,笑盈盈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瞧不起,夜空下眸子閃閃發亮如繁星,卻沒有一絲鄙夷和虛偽,隻盛滿了真誠和關切,還有些懊惱手藝差的羞惱。
清爽的夜風吹拂在張德貴早已麻木世故的心頭,他細細撫過黑色祥雲紋的靴子,麵料是紋錦,低調卻舒適,很符合他的身份,顯然是用了心的。張德貴忍住心頭的悸動,故作淡然地道:“那,謝過四姑娘了,靴子很好。”
走在回去的路上,綠竹不滿地念叨,“姑娘是什麼身份?親自給他做鞋,居然就隻有兩句不尷不尬的謝謝?”
樂妤失笑,“要不然怎樣?還要人家感激涕零嗎?以他的身份,還少了這些東西嗎?可人家幫了忙是看在祖母的麵子上,可不是我蕭樂妤真有這麼大臉麵,若是送些金銀反倒是侮辱了他,他和祖母有舊,也算是長輩,做兩雙鞋也沒什麼。”
綠竹一想也是,總不能就隻說句謝謝吧?
走到暫居的院子外丈餘,綠竹突然止步拉著樂妤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樂妤不解,綠竹也不解釋,反而拉著樂妤躡手躡腳地站在門外,示意樂妤細聽。
果然隱隱約約聽見院子裡一個陌生的女聲微有些不滿,“下午蕭大姑娘還和安大小姐一起逛園子,怎麼這會兒就病了?”
樂妤正詫異,就聽見錦書的聲氣不卑不亢地道:“就是下午去逛園子吹了風,這會兒頭就又暈又疼起來,剛剛睡下,實不能去給賢妃娘娘請安了。”
樂妤這才明白,是賢妃派人來傳召樂嫻,樂嫻卻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賢妃身邊的姑姑文繡氣得不輕,她在賢妃身邊也是很有幾分體麵的,在她看來,這些女孩子雖然家裡顯赫,卻也是臣子,豈能跟位列四妃的賢妃娘娘相提並論?她這幾日也見多了得到賢妃傳召高興非凡的小姐們,對樂嫻的高傲不識相就格外的憤怒,“蕭大姑娘好大的架子,賢妃娘娘傳召也敢這麼搪塞,當真不識抬舉!”
錦書把眼一翻,暗道不過是個賢妃也敢這般指使她們姑娘,真是得意忘形了,她也不是善茬,輕笑道:“這位姑姑說的什麼話,我們姑娘沒有對賢妃娘娘不敬的意思,姑姑這般說話,我們姑娘知道了恐怕也不會高興。就是賢妃娘娘隻怕也要責怪姑姑唐突了我們姑娘,要知道我們姑娘可不是那些三品朝臣的女兒。要不,姑姑執意問罪的話,先回去問過賢妃娘娘的意思,若是當真責怪,再勞煩姑姑跑一趟如何?”
錦書嘴皮子翻得飛快,聲音又清脆,嘰嘰呱呱地又是嘲諷又是隱含威脅,頓時便讓文繡傻了眼,氣焰為之一慫,指著錦書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