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妤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程王府這幾天卻已是吵翻了天。安素素發狠把被程淩鈞碰過的丫頭狠狠打了一頓,那丫頭以往不敢吭聲,現在有了依仗,哪肯乾休?又哭又鬨地要程淩鈞做主,程淩鈞跟安素素又大吵了一架,還氣怒之下扇了安素素一巴掌,安素素哭得了不得,拖著安氏要說法,又鬨著要自儘,越發吵得家宅不寧。
外屋時而高亢時而哀婉的哭聲,夾雜著幾道女人勸解的聲音時不時傳進裡屋,安氏額上敷著帕子一臉疲憊憔悴,恨得咬牙切齒。
貼身的安媽媽少不得說些自己都不信的話:“王妃彆生氣了,小兩口吵吵鬨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都在氣頭上,床頭吵架床尾和,說不準您氣得不好了,小兩口明兒個倒手牽手來見您呢。”
安氏心頭的火一直竄,猛地一把揪下額上裝樣子的帕子甩在地毯上,冷笑道:“哼,妻賢夫禍少,不過收了個丫頭就尋死覓活的,像什麼大家閨秀?!也是,她如今隻是我程家的妾了,就把娘家的教養規矩通通不要了,丟儘了我的臉!”
安媽媽一臉為難,她是安家的世仆,跟著安氏陪嫁來了程王府,安素素畢竟是安家的嫡女,她竟是誰的不是都不能說,猶豫了半晌才道:“那這事兒,王妃覺著該如何料理?”見她默然無語,忙道:“歸根結底還是那丫頭皮子賤,背著安姨娘勾引主子壞的事。安姨娘那裡,看在舅大老爺的麵上,到底還是該安撫著,大家糊弄過去罷了,總不好叫那邊看了笑話吧。”
她前麵說的安氏還不以為然,聽到後半句卻不禁一驚,麵色凝重地道:“你說的對,皇上封了鈞兒侯爵,那意思就是鈞兒與王位無緣了,這麼多年的辛苦謀劃,我豈能甘心?誰知安素素又是個不安分的,絕不能讓那邊看笑話!對了,那邊在做什麼?”
安媽媽老眼劃過一絲冷厲,冷笑道:“多情風流的世子爺為了即將迎娶那位風頭正勁的郡主,這會正院子裡鬨著,要遣散那些通房侍妾呢。”
安氏想起在宮中撞見那位永寧郡主的情形,不由冷笑道:“想得美,他們日後夫妻和諧,我們還有什麼奔頭?去,你去親自傳話,旁的倒也罷了,隻是如碧是個懂事的,日後必定會好好伺候世子妃,便留下吧。堂堂世子爺屋裡,總不好一個人都沒有,說出去對永寧郡主也不好。再則,把安姨娘叫進來吧。”
安媽媽得意地領命出了門,傳了話給安素素打了簾子便風風火火地往三進中堂的正雍堂而去。王府共有五進,程淩燁作為世子,便住在第三進正堂,安媽媽到的時候幾乎驚了一跳,往常安靜肅穆的院落裡人聲鼎沸,女子們哭泣的聲音,尖叫的聲音,求饒的聲音亂成一團,安媽媽心內偷笑,進門便見寬敞的院子裡十來個侍妾及通房全都站在中間,加上丫頭把院子擠得滿滿當當,扶著丫頭的手正哭得淒切,這個說‘爺好狠的心啊,’那個說‘求爺彆趕奴婢走,奴婢願意伺候世子妃’,竟個個可憐無比。可三層台階上的正房卻靜悄悄的鴉雀無聲,若不是門口兩個侍衛守著,幾乎要讓人以為是沒人的了。
安媽媽到底是安氏的人,通報了便得以進去,邁進門檻,安靜的書房門一關便將外麵的嘈雜通通屏蔽了,安媽媽瞟了一眼書案後低頭看書的程淩燁,咽了口唾沫,規規矩矩地下跪磕了頭請安:“奴婢給世子爺請安。”
自從安媽媽以前仗著安氏的勢對程淩燁不敬被收拾了幾次之後,她麵對程淩燁一向很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