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這邊同樣收到了八尺大人出現的消息。
此刻他正坐在采光良好的辦公室內, 一邊看著下屬錄好的直播回放,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安排。
這個被他一口吞下的小組織雖然能作為據點和休息場所,但手中能用的資源還是太少。
常識健全的久苑當然明白行一切事都需要錢和人力, 先前劃分陣營不完全是為了刷聲望,更多的是為了黑白通吃。
如果不分陣營, 那就隻能吃一個陣營裡的飯,太虧了。
黑羊和白羊, 羊毛都要薅一薅才行。
作為白方的花子那邊已經安頓下來, 作為親近人類的那一組,錢他可以自己賺, 人脈可以薅羊毛找人借力。缺點就是得做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還得配合相關組織機構工作, 保證安分守己。
他大張旗鼓的將雪男和花子割裂開來,作為黑方, 就是為了踩在灰色地帶的安全線上蹦躂,玩黑吃黑——沒人能約束他。
隻不過,等了幾天還沒有人主動上門, 久苑的耐心終於耗儘了。
久苑和係統抱怨起來:“缺錢啊, 缺人脈啊……我們明明打響了知名度, 卻沒有人主動找上門來。難道說我不合適當幕後黑手嗎?”
【係統:主人……我們先弄點錢,然後雇人辦事吧, 還有情報不是也可以買嗎?】
“買來的情報哪有自己弄到的靠譜。”久苑嘴上說著, 但也知道係統說的是現階段最合適的路子了。
總之, 先弄點錢,越多越好。
什麼……你說他自己不是有錢嗎?
開玩笑, 這可不夠。
接手小組織後, 他隨手翻閱過他們的賬目和交易清單, 自己那點零花錢可不夠他們的流水。
況且,對久苑來說,這不過是一場賺取聲望的遊戲,如果用自己的錢投進去,那就是“氪金”了。
他發誓自己一定要在這個遊戲裡做一個堅定的白嫖黨。
“果然還是要主動出擊,不能想著偷懶。”他暗想道:“要不再找幾個勢力打牙祭好了?人手也得找……不過不需要太聰明的,太笨也不行。總的來說能替我賺錢就夠了。”
用雪男賺到的錢反過來給花子這邊提供消息,這樣兩人的消息進度不相上下,正好在外人看來就是緊張的競爭關係,你追我趕,不輸於人。
……免得有人問你這個雪男怎麼不務正業,天天到處打聽這些和你無關的事情。
於是,久苑就開始計劃下一步怎麼走。
此時,裂口男則是窩在旁邊的沙發上眯著眼睛,完成了自己的目標後他就陷入了這種對什麼事情都興致不高的狀態。
他抱著自己血跡斑斑的剪刀,安靜的陷入半夢半醒之中。
便宜下屬突然推門而入:“報告!那個——”
推門而入的西裝男見到兩位凶神看起來心情都還不錯,心裡的忐忑也稍微平複了一點點。
“什麼事?”
迅速切換狀態,阿雪溫和有禮的問道。
“是這樣的……港口Mafia那邊有人想要見您。”
西裝男不是很擅長掩飾表情,他說話時目光不自然的朝著旁邊窩成一團打盹的裂口男那裡偏移。
阿雪輕聲笑道:“不是想要見我,是想見小百吧?”
西裝男:“……是的。是港口Mafia武鬥派部隊黑蜥蜴的百人長……”
阿雪不耐煩聽這種前綴,直接打斷道:“說名字。”
“廣津柳浪先生。”西裝男說道:“他說隻報出他的名字,您就知道了。”
阿雪笑容璀璨,說出來的話卻是稱得上刻薄。
“他是什麼偉人嗎?”
“呃,不是……”
西裝男立刻領悟:很顯然,麵前這位“上司”是對對方那種“隻要報出名字就知道”的態度有所不滿。
阿雪也懶得計較,他收斂表情,問道:“……算了,所以這個傲慢的家夥有什麼事?”
“……他希望和裂口男先生見上一麵,說有些事想和他談談。”西裝男一絲不苟的傳達著對方的意思。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呼喚,頭頂的瞌睡泡泡瞬間被戳破,小百微微揚起頭來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夥伴,用眼神發問:“什麼事……?”
阿雪看了眼自己的瞌睡貓小夥伴,心情好了不少。
收起了方才渾身是刺的模樣後,阿雪聲音溫柔道:“有人想見你,你要去見見他嗎?”
“不見。”裂口男打了個哈欠,換了個姿勢就打算繼續睡。
這幾天,他除了休息幾乎沒做過什麼彆的事。
在久苑這裡,最無欲無求的角色就是裂口男了,在精神狀態穩定的時候他可以說是最好操控的角色,因為他完全沒有個人**,幾乎不會與久苑的行動方針背道而馳。
反觀阿雪,表麵上對人類和氣他是能做到的,但你要讓他真心實意的為人類著想,內心的抗拒絕對會像岩漿冒泡那樣汩汩不停。
阿雪笑眯眯的看著麵前的便宜下屬:“聽到了嗎,他說不去。”
“可是……”
就在對方絞儘腦汁思考要怎麼讓麵前的人改變主意時,阿雪竟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伸手撣了撣肩頭不存在的灰塵,說道:“我替他去就行了。”
西裝男啞然:“……”
這、這不是更糟糕了嗎?
“愣著乾什麼?”阿雪對除了裂口男之外的人沒什麼太多好臉色,更彆提早就是他工具人的下屬了,“帶路。”
“啊、是的!”
……
……
中原中也將阿雪隨便吃了幾個小組織的資源建立了據點這件事告訴給了森鷗外,還說這之後阿雪他們老實了幾天。
本來港.黑還打算按兵不動繼續觀察,沒想到後來阿雪去學校找久苑鬨出來的動靜太大了,港.黑的情報部也不是吃白菜的,很快這份資料就被呈到了森鷗外手裡。
“原來如此……兩方的意見不和嗎?”
看完堪稱魔幻的報告內容之後,森鷗外揉了揉眉心。
“久苑君是毫不猶豫的站在人類這方,還真是讓人寬心的消息。”
森鷗外笑得沒什麼溫度,旁邊的愛麗絲趴在地上塗塗畫畫,在看到森鷗外的表情時,朝他做了個嫌棄的鬼臉。
中原中也眼觀鼻鼻觀心,立在首領正對麵等待著下文。
終於,等來了自家boss的問話: “中也君,你怎麼看?”
中原中也的回答也是中規中矩的:“雪男對人類的態度很模糊。”
就像淨雪和臟雪一樣,分兩麵。
“哦?你們之前起過一次衝突,中也君,作為和雪男接觸最多的人,你認為他對人類的態度確實是‘不友善’嗎?”森鷗外笑著說。
中原中也回想起那晚——
夜幕下雪發的青年揚起手臂掀起漫天冰花的模樣,以及他說的那些輕佻的話……
“咳……”他輕咳一聲,“我認為他對人類不存在同情心。和他的其他同伴有所區彆,在對待人類的本質態度上,應該是最為冷酷的那一個。”
“哦?”
迎上首領的目光,中原中也稍忖後道:“他應該是通曉人情世故的,願意在需要談判時展現出和善的態度,作為談判時的工具……但內心也許是不屑於同人類為伍的。”中原中也越說越覺得不對勁。
說到這裡,中原中也見森鷗外還是高深莫測的不說話,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說,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他對人類的活動興趣也不大。”
“嗯——”森鷗外拖了個長音,道:“不過,針對中也君前麵那句話——”
“哪怕是人與人的交往之中,表麵上佯裝友善,實則另有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數。隻要表現在外的部分是能夠加以使用的,港口Mafia不也一樣照單全收嗎?”
是啊,但是背地裡還是會敲骨吸髓,將不順眼的部分也暴力剝除掉,中原中也漫不經心的想。
但是作為合格的下屬,中原中也隻是抬眸問道:“您的意思是……”
“不用顧忌他們身份上的特殊性,平等的將其作為□□組織來對待就行。”森鷗外信誓旦旦道:“這種事情中也君已經很習慣了吧?”
更彆說大大小小的覆滅在這位重力使手中的組織不計其數。
如果每一個都要過度提防,他們港口mafia地頭蛇還要不要麵子了?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又問道:“……關於廣津先生……”
“讓廣津去吧。”森鷗外早就在情報裡得知了一切,他淡定說:“其中不是有個他認識的孩子嗎?”
“也許他們該敘敘舊。”
安排下命令之後,森鷗外沒有興致解釋言外之意和他的意圖,就這麼讓中原中也離開了。
依然滿腹疑惑的中原中也,在走廊找了個傳話的人,告訴他首領讓廣津柳浪去試探一下那二人組的態度。
“讓他們敘敘舊。”最後,中原中也還是加上了這句話。
“敘舊?”下屬苦著臉走了。
森鷗外的辦公室重新歸於平靜,隻有小愛麗絲趴在地上,蠟筆在紙上塗塗畫畫摩擦著紙的簌簌聲。
“怎麼辦啊,愛麗絲醬……”森鷗外化身廢柴大叔,往椅子上一倒,對著金發幼女抱怨:“好不容易擺平了意大利那邊的麻煩,又有新的工作了……竟然是名副其實的妖怪,橫濱竟然變成了妖怪的巢穴……”
“笨蛋林太郎,意大利那邊不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嗎?”幼女毫不留情的嘲諷道,“再說剛才在中也君麵前那麼自信的人不也是你嗎?”
森鷗外垂眸看向愛麗絲手中的畫——
幼女的畫布上是夏目老師所提出的三刻構想的草圖。
雖然蠟筆畫拙劣又有些顯臟,但是如今在黑夜的那一塊被重重的用紅色的筆塗抹著,就像在遊戲中彈出的“危險”標誌。
作為首領、作為組織的奴隸的森鷗外想得更多。
不僅僅是對方的出現是否會對港口mafia產生威脅,更多的是在聽到他們想要建立某種全新的製度時,森鷗外想到這是否會對如今橫濱的局勢造成影響。
更何況,那兩撥人意見不合,暗地裡的交鋒定然是少不了的。
在他們的交鋒之中所產生的碰撞,會不會就是那隻在振翅的蝴蝶,在橫濱引起軒然大波?
“雖然在中也君麵前說了漂亮話,其實心裡也很沒有把握呀。”
森鷗外表現得十分哀怨。
如果雪男吞吃組織隻是為了一點小小的利益,不打算繼續擴張了倒是還好。若是他繼續保持這種強大的侵略性,就證明他同樣需要人類的一些資源:比如錢和人。
如今黑市上炒的最熱的消息,不就正是雪男想要的東西了嗎?
——70億的高價懸賞。
如果他要加入到這場人類的競爭之中來……想必不費吹灰之力。
而且森鷗外最為忌憚的,是阿雪似乎表現出來一些精神力操控上的能力。
港口mafia有一顆恐怖的定時炸//彈——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