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發現了,久苑偶爾會有些不太正經的思維發散。
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是和年齡相符的少年模樣。
再回到這邊,久苑突然發現,他撿人撿來的竟然都是有豐富育兒經驗的人。
夏油傑和織田作都是養過孩子的……更彆提夏油傑,養的孩子已經長大了。
“夏油君。”
“嗯?”
久苑一副要向前輩取經的心態虛心問道:
“你是怎麼解決那兩個孩子的教育問題的。”
夏油傑沉思片刻,他明白久苑期待的是什麼,但是他的育兒經驗顯然不是久苑想要的。
……雖然他還沒找回那之後的記憶,但大概也能猜到自己會做什麼。
(這種事可不能說給久苑聽吧。)
他修飾了一下語言,道:“……那兩個孩子是咒術師,和沒有咒力的孩子們的生存環境和需要學習的東西不一樣。”
久苑:……行吧,也就是說在學科類的教育這方麵你也是兩眼一黑啊。
見久苑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夏油傑還是澄清了一下。
“……常識性的學科和基礎學科還是有好好教導她們的。”雖然是讓知識充足的詛咒師來教的。
久苑:……突然覺得家庭的重擔壓在了我身上,明明我也隻是個要備考大學的普通少年啊!
如果實在不行……就聘請膽子大的普通人來做老師好了,大不了讓他們簽個保密協議算了。
……
……
午夜 東京
在二十層高的建築物頂樓,少年身穿一身白底和服,衣角用藏青和暗金的線繡紋著蜿蜒而上的藤蔓花紋,外披一件暗青色羽織,頭頂還有一頂白底紅紋的狐狸假麵。
在他身旁的,是一位帶著黑底狐麵的少年——正是夏油傑。
“……你們這樣看起來就像神社的狐狸神使啊。”
五條悟站在天台靠牆的樓梯口處,見麵前的二人一黑一白的戴著狐狸假麵,他摸了摸下巴說道:“所以,這也是招魂所需要的儀式之一嗎?”
夏油傑取下麵具,看向全副武裝的久苑。
出門前,久苑就換了這麼一身很能唬人的行頭,但並沒有解釋,如今五條悟感興趣的提問正好也是夏油傑所好奇的。
“……這麼做有什麼特彆的意義嗎?”
少年淺淺一笑,他站立在頂樓邊緣,任由風吹著他的衣角斜飛,纖長的手指握住風鈴的提線,模樣輕鬆自在。
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處處受製於人的“容器”,更像是什麼古老的陰陽世家的繼承者。
“有意義的。”
在來之前,他就思考過一件事。
東京的人流極大,基本不存在午夜十二點沒有人的街頭,不過風鈴本身就沒有要求要在無人的環境下使用。隻是如果在街頭,必然會受到路人的注視,還不如換身本來就看起來神秘古怪的行頭,就算被路人看到了,也隻會以為他們在拍視頻,或者是玩cospy呢。
但,對於亡者來說,是不同的。
既然要注入大量的妖力來吸引亡者,那就不能隨隨便便的應付。
這一身服裝也是他在聲望商店裡兌換的,具有一定的防禦功能,並且能讓他的妖力運轉更加流暢。
再加上頭頂買來混淆視聽的狐狸假麵,很能唬人。
說白了就是,加逼格用的。
他需要打開名氣,就得用這些簡單粗暴的法子讓大家記住他。
否則……以他目前的人類之姿想要馭使百鬼,鬼怪也不可能服氣。
事先就讓他們有個“這人不好惹”的念頭,會給他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之後還有心有歹念的家夥,就讓八尺來解決就好。
“還有一分鐘。”五條悟看了眼手表,然後拿出手機來,興致勃勃的說:“我這邊來錄像怎麼樣?”
久苑:“……”
那倒也不必。
“五條先生。”
“嗯?”
“你這樣很像第一次參加孩子運動會的時候想把全部都錄下來的新手家長。”
“……嘖,我確認一下,你不是在諷刺我的年齡吧?”
“你倒是怎麼往那邊想的……”
夏油傑在聽到他們的聊天後,則是笑了笑。
隨後,少年扣好麵具,馭使他近日來馴服的新的咒靈坐了上去,然後騰在空中。
皎潔的月光之下,他乘著風行朝前行駛了幾米。
停留在兩座大樓間的空中,俯瞰地上的風景,在兩座大廈間,下方的路人和花花綠綠的看板全都變成了小小的圓點。
夜風將少年的發絲吹起來一些——然後,他看見久苑先走到高樓邊緣,在隨時都會墜樓的位置揚起了一隻手臂。
五條悟拿出了手機對著他,按下了錄像鍵。
“好~start~”
夜風吹得久苑腦子格外清明。
他雖然無法使用妖術,但隻是運用這股龐大的力量進行外放,並不困難。
隻見少年揚起雙手,催動自己的妖力注入風鈴,隨後,輕輕晃動——
“叮——”
“叮——”
那鈴音清脆悠揚,在普通人耳中隻是稍縱即逝的短促之音,然而在這片土地間,乘著妖力傳出千裡的鈴音,已然傳入了成千上萬的亡靈耳中。
——他們感受到了呼喚。
隨之而來的,還有層層傳遞來的妖力的威壓。
不僅是他們,包括一些潛伏在人類之中的,或是匿藏在暗影之處的妖怪,也聽見了這悅耳的鈴音。
以及,居於神社之內的神明們,也睜開了眼,聞聲望向遠方的空中。
唯有少年,在鈴音結束後,還維持著雙手微微舉的姿勢。
麵具下,少年緩緩睜開雙目。
宛若新生的神明第一次擁抱世人那般——
神聖又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