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苑還真不是隨口說的, 他想起自己有個可以通往黃泉之門的鑰匙,可以隨時隨地召喚黃泉大門,隻是裡麵的危險不言而喻, 除非他帶好通行證,否則現在的他進去後除了危險就隻會遇到危險。
隻不過……這道具如果用好了,也許能起到妙用。
他一瞬間有產生過將那個假的夏油傑扔進去試試的**。
隻是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不行,那人是躲在夏油傑的身體裡的, 如果開門將他送進去,那還得把身體搶回來……頭疼了。)
“怎麼了?”夏油傑見他突然不說話了, 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 他出言安撫道:“雖然無法立刻拿回自己的身體確實叫人不悅。但是,也不是一定要拿回來不可的, 我的目標自始至終隻有缺失的那一部分靈魂。”
對於已經死去的他, 生前的肉/體無論得到怎樣的處置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了, 他隻是無法容忍彆人頂著自己的軀體去做令違背他意願的事情。
久苑希望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不光是為了夏油傑,也是為了他自己。
這麼一個危險分子遲早會和他碰上, 不如趁著如今還有五條悟這個盟友可以幫忙的時候,搞清楚對方的意圖何在。
於是他問道:“夏油君, 你有想過為什麼是你嗎?”
“是因為術式吧。”
夏油傑在回來的路上也想過這個問題,如果說他身上有什麼值得被人覬覦的,也隻有他與生俱來的術式了,無論是獨特性還是實用性, 在咒術師中都是屬於獨一檔。
“這也正是讓我越發肯定了對方和咒靈勾結在一起的目標絕不簡單, 甚至相當危險。”他說, 夏油傑想到了重點:“等等……我的術式能夠對他起到保險作用, 咒靈操術是他能夠安穩的待在特級咒靈身邊的保障,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未必是我們想象中那麼和睦。”
想通了這一點,他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那些特級搞不好還有其他用處。)
(會是什麼呢……)
“是嗎……”久苑感歎一句:“麻煩的事情變多了啊,夏油君。”
“那麼,我現在就去高專一趟吧。正好把這件告訴悟。”
“我和你一起。”久苑說,“我正好也有些事要找他。”
上次交給五條悟的那些曲奇,突然就沒有回音了。之前他問家入硝子醫生時,對方告訴他五條悟去彆處出差工作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還告訴了他五條悟大概會回來的時間,算算差不多今天正好。
他正在思考開發什麼新產品,五條悟也許能給他一點靈感。
他們走進花子的店內打算通過轉移去高專,夏油傑看到花子腳邊放了個木箱子,裡麵已經裝滿了雜物。
說是雜物,因為種類太多,應有儘有。
花子正在擦拭著天平,見他好奇,說道:“這些都是從客人們那裡收來的東西,目前我還沒時間詳細分辨和實驗這些東西……”他目光幽怨的看向夏油傑,“你明天再不上班我就要忙不過來了。”
夏油傑:“……等等,八尺大人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五條悟委托他去查看封印了。”久苑也蹲下來,好奇的翻動花子的雜物箱,一邊說道:“似乎是在橫濱某處的封印鬆動了,隻是還不確定是否有東西跑出來了,以及跑出來的東西是什麼……咦,怎麼還有人送吃的?不會變質嗎?”
他將那東西取出來,竟然是被保鮮膜包著的豆皮壽司。
花子懶洋洋的趴在桌上,打了個哈欠道:“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狐狸送的哦……味道應該不錯吧?聽他們說,似乎還有一對狐狸父子在夜裡經營著一家賣關東煮的店,並且還大力推薦我們去試試。”
久苑哭笑不得的把吃的單獨放到一邊,說道:“等會吉野同學來兼職的時候可以給他吃掉。”他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麻煩把我們送去高專,正好你也要去接吉野同學吧?”
“這是因為你從來都不幫忙。”在小小的抱怨過後,花子還是給他們打開了方便之門。
久苑剛從這邊廁所離開,就在下樓的樓梯處遇到了吉野順平。
少年陰沉著一張臉,雙目微垂,幾乎是心不在焉的踏著台階上樓,見他這幅模樣,久苑不由得出聲道:“……上下樓梯的時候,還是集中一下精神比較好吧?吉野同學。”
聞言,少年抬頭起來,正好撞上久苑的目光。
原本抑製著的情緒,在這雙空色的眸中似乎變得有些難以抑製。吉野順平以前認為自己是擅長忍耐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遭受霸淩時咬牙堅持下來,如今看來,他覺得隻是因為自己沒有接受到真正能夠使他恍惚到精神出竅的打擊。
“那個……”少年微微張開唇,試探的問道:“今天的兼職我可以請假嗎?”
這時候如果還看不出來有問題,這雙眼睛可以說是白長的了。
“發生什麼事了?”久苑聲音輕柔的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嗎?”
聽到幫助兩字,吉野順平搖了搖頭,那股鬱悶和壓抑的心情愈發濃烈。
他想了半天,到嘴邊的話變了又變,最後選擇了最直白的回答方式——
“虎杖同學……死了。”
饒是自認為定力非凡的久苑,在聽到吉野順平的話後也心生愕然。他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夏油傑,後者同他麵麵相覷。
夏油傑對虎杖悠仁的認知隻在“宿儺的容器”這一層,但久苑是不同的。
前不久他用花子的馬甲和虎杖、吉野、敦一起吃過飯,對這個男孩的印象很好,如果說他是太陽,那絕不是盛夏裡的烈日,而是冬日裡的暖陽,這樣的人但凡接觸過,很難不對他產生好感。
這麼說也許有些無情,久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第一反應是這其中是否有高層的指示——畢竟虎杖是宿儺的容器,是由五條悟那邊和高層做了周旋,才將死刑變成了死緩,未必不是因為看在五條悟的麵子上為了安撫他的緩兵之計。
想起家入醫生說五條悟這幾天不在,久苑越發覺得這就是調虎離山……
為了求證這一點,久苑問道:“是嗎……想必你們是遇上了相當危險的任務吧?”
“是的……”吉野順平想到自己死裡逃生的經曆,說道:“我們遇到了特級。”
久苑從口袋裡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袋裝曲奇(普通版),然後拉起吉野順平的手,放在了他手心裡。
“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吉野同學。兼職的事我等會會告訴花子的。”想了想,他又說:“吉野同學去花子那裡拿一點曲奇吧,分給和你一起出任務的同學。放心,這份曲奇具有平心安神的效果,吃了之後好好睡一覺……會稍微舒服一點。”
少年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謝謝。”
吉野順平走後,夏油傑搖了搖頭,道:“上麵的家夥動手也太明顯了。完全是趁著悟不在想要先斬後奏,如此一來,就算悟回來了也拿他們沒辦法。”
“不僅如此,還要把普通學生也卷入其中……根本不在乎他們死活。在這些高層看來,咒術師的性命到底是什麼?”久苑說,“這就是高層的做法嗎?”
夏油傑沒有說話。
久苑突然說道:“讓吉野順平來高專上學,本身就是花子的提議,如果那孩子因為咒術師之間無聊的鬥爭而喪了性命……身為店長的我也愧對他的母親。”
他當然知道吉野順平和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
引導那孩子覺醒咒術師的才能、讓他來高專上學,這和久苑也都有些關係,如果因為他的決定葬送了吉野順平的未來,他第一個饒不了自己。
少年嗤笑一聲,“難怪你們一個兩個都覺得咒術界糟糕透頂。”
“……你說得沒錯,咒術師本來就人口凋零,在這個縮小化的社會裡,高層對底層的壓迫也未曾停過,像這樣把其他咒術師的性命拿來揮霍的事不是一次兩次。”夏油傑說,“死於錯誤情報、死於不對等的信息差、死於被卷入不必要的紛爭……除了詛咒之外,咒術師還要麵對這些不講理的東西。”
久苑:“還真是不講道理的職場啊。”
夏油傑搖了搖頭:“一旦踏上咒術師這條路,隻會在未來的某日迎來滿是遺憾的死亡吧。”
“——除此之外的東西,什麼都不會留下。也許這就是身為咒術師的宿命,和詛咒相伴的人生,最終也會在詛咒中結束。”
二人從樓梯下去,空曠的樓道間隻有踩踏階梯發出的響聲回蕩著。
除此之外隻有死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