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衣服我會賠償的……”
因為將飲料遞給對方的人是自己,久苑清晰的感受到了“裂口男”此時誠懇的想要為對方做些什麼的心情。
“……沒什麼。”
冷靜下來的平和島靜雄也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去要他人賠償,更何況把自動販賣機扔上去的人本來就是他自己。
見塞爾提還在旁邊,裂口男對她點了點頭。
“……又見麵了,你好。”
塞爾提有點尷尬的在屏幕上打上:“你好。”
靜雄脫下濕漉漉的馬甲,擰了擰,然後取下墨鏡,他用紙巾擦乾了臉上的飲料。
聽見他們的對話,他好奇的看向旁邊的塞爾提:“你們之前見過?”否則,剛才塞爾提怎麼說對方很危險?
“一麵之緣。”裂口男突然被幾個人同時注視著,發現自己成為了焦點,這讓他有些害羞的捂住了口罩,聲音更弱了,“……前幾天夜裡,我們見過。”
“……夜裡?”
“我們因為一個人類的女孩子而碰巧見麵了,但是當時沒說上什麼話……感覺有點可惜。”
意識到這二人的對話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靜雄用湯姆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臉,二人交換眼神。
“你們這邊應該還有不少話要說吧?我們在場應該會不太方便。”田中湯姆說,“靜雄也要去換身衣服,總不能就這樣在外麵工作……”
他指了指旁邊的百元店,至少也要讓靜雄換身衣服。
塞爾提點頭。
他們走進馬路對麵的玻璃門,這邊正好還能看到他們。
可能是因為和熟人在一起,又是大白天,塞爾提不知為什麼感覺很有底氣。
而且沒有了夜晚的加成,麵前的青年並不怎麼陰森恐怖,看起來隻是單純有點陰沉內向的年輕人,塞爾提回想起那晚發生的事——事後她也找新羅證實了,對方沒有說謊,裂口男確實是救了一個人類的女孩子。
(我、我是不是那天表現得太冷淡了……?)有一瞬間,塞爾提這麼想到。
【抱歉,那天我這邊也是有各種各樣的情況……】
“不,沒什麼。”裂口男說,“對同類也要保持戒心,這是生態法則……”
意識到再這麼下去,氣氛又會變得僵硬,塞爾提索性切換了話題。
【請問,你是在池袋這邊有什麼事要辦嗎?】
久苑其實有點猶豫要不要提前拋出來他在找八尺這件事,但這麼一來又顯得太突兀了,還是讓八尺自己現身比較合適。
算好距離時間,八尺過來還要幾分鐘,久苑索性繼續和他們周旋。
“我沒什麼重要的事。”裂口男慢條斯理的擰開手裡的飲料瓶,他這瓶是茶飲料,“……隻是閒逛。”
【閒、閒逛?】
身為妖怪卻在光天化日之下閒逛嗎?
“……嗯。這是什麼很奇怪的事嗎?”裂口男淡定反問。
【不,我隻是有些……感慨。】
塞爾提想到自己前不久還在被重金懸賞、被交警滿街追趕,還上了電視,和自己對比起來,麵前的人對於自己是“非日常生物”表現得完全不在意。
不……說是不在意,難道是因為有彆的方麵比較自信?
“感慨?嗯……我不懂你的意思,在你看來,我這樣是不正常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抱歉。隻是我在人類這邊生活得時間太久了,也許和你有些不一樣的想法。】塞爾提的措辭很溫和。
“很久……?”
【嗯。】
“……沒關係嗎?信仰方麵什麼的……”裂口男略微做出驚訝的模樣,“一直在池袋,卻不去維持傳說,不會感覺到身上的力量變弱嗎……?”
【……咦?】塞爾提意識到對方在說和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情,【你指的是?】
見塞爾提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略帶疑惑的樣子不似作假,久苑開始思考。
是因為杜拉爾罕原本就是十分出名的傳說,所以人類的信力不會像對小妖怪那樣曇花一現?
作為長長久久的存在民間神話角色,人類的信力雖有極其興旺和逐漸衰退,但也不會徹底消亡——至少在現在沒有。
又或者說,是因為塞爾提沒有頭,所以不是完整的杜拉爾罕,導致力量變弱了,這樣她就無法感知到自己身上的變化?
久苑換了種方式去描述這件事,他將重心移到自己身上,將自己作為例子。
“……我這樣的妖怪,並非誕生於久遠的神話和傳說,隻不過是現代誕生的妖怪,對你來說……我大概隻是幼兒吧?”
“像我這樣的妖怪,如果被人遺忘,很快就會消失。”
“所以……我不會遠離人類,我隻會在他們身邊製造噩夢和怪談。”
“……你……和我不一樣,你,是杜拉爾罕的話……既然擁有那麼有名的傳說,你是不會消失的吧?”
我會消失嗎?
失去了頭的塞爾提,也知道不是完整的自己,裂口男說的這些知識,自己的“頭”知道嗎?
如果她不去成為完整的杜拉爾罕,不做著報喪女妖的工作,她……會消失嗎?
如果她消失的話,那新羅呢?
一直以來,她根本沒想過這方麵的事情。
【我——】
塞爾提敲擊鍵盤,剛打下第一個字,就聽見街頭十字路口傳來巨大的響聲。
身穿白裙的高個“女人”,以不自然的、扭曲的姿勢一躍到了二人麵前——
塞爾提:【!】
那高個女人咧嘴朝塞爾提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
“失禮了……我正在找一把妖刀,請問,你有聽說過嗎?無頭騎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