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條布帶綁住了眼睛,橫著劍鞘,將湊到身上的女子不斷彈開。
這個女子自己衣裳不整,身體露著半邊,白景龍沒辦法說服她穿上衣裳,隻能自己蒙上眼睛不看。
也幸好白景龍為人刻板得很,堅決沒讓自己與這陌生女子有任何肢體接觸,是以沒被那骷髏身上的蝕骨之毒沾到。
隻見白景龍憋紅了臉,自己也被香毒折騰得不輕,咬著牙強忍,大聲嗬斥那女骷髏:“彆再過來了,我是有道侶的人,彆逼我對你動手!”
看著都替他難受得要命。
“白師兄!”魚初月在牆頭上衝他喊道,“你摘了蒙眼的布,就會好受些。”
白景龍一怔:“誰?”
“魚初月!”
白景龍大喜:“小師妹!朱顏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對,白師兄你摘了布帶,我拉你上來!”魚初月道。
白景龍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還是不好意思拒絕小師妹的要求,抵開那名再一次靠上來的女子之後,便抬手摘掉了遮眼的布帶。
這一下,衝擊力可謂是排山倒海。
方才纏住他的,明明是個衣衫不整的妖媚女子,讓中了毒的他忍耐得好不辛苦,誰知道此刻睜眼一看,麵前的‘女子’,竟是一隻發著綠光的骷髏!
這一下,什麼本能什麼綺念,通通灰飛煙滅。
視線一轉,看見了騎在牆頭的魚初月:“小師妹!”
魚初月解下衣帶,拋下牆頭:“白師兄拉住,我拽你上來!千萬彆動用靈氣!”
“好,感謝小師妹。”
白景龍正色施了個禮,呲著嘴,用劍鞘彆開那綠骷髏,向著牆邊疾步靠過來。
便在這時,魚初月聽到身後傳來‘嘭’一聲大響,追逐景春明的那隻女骷髏衝進了夾道!
在那骷髏之後,一身袈裟的大師兄緣空,也木著一張綠瑩瑩的臉,踏入了夾道中,他遙望景春明,神色頗有些驚訝:“師弟,你在此作甚?!”
景春明一聲怪叫,左右看了看,發現這一段夾道裡連耙子都沒有,急道一句‘保重’,便拎起茂學,幾步躥沒了影子。
魚初月:“……”罷了,先救朱顏師姐的道侶要緊。
她拋出衣帶,三下五除二把白景龍拽上了牆頭。
白景龍也騎在了牆上,神色頗為無奈。
底下,綠臉女骷髏還在不斷地抓刨。
“郎君,彆丟下我啊……”
夾道中的女骷髏也發現了白景龍這個美男子,大步躥了過來,與牆外那一隻同步抓撓。
簡直是前有狼,後有虎。
“緣空大師!”魚初月衝著木門旁邊那隻愣愣的袈裟骷髏喚道。
骷髏揚起一張綠臉,驚愕地望著魚初月和白景龍:“是天極宗的道友?”
魚初月心中立刻有了判斷——雖變成了骷髏,但神智清醒,說不定還有救。
“仔細彆叫這些魔物碰觸。”變成了骷髏的緣空一本正經地說道,“念誦清心經,它們便近不得身,亦可緩解香毒。來,我這裡有經文!”
他一邊走,一邊用綠瑩瑩的骨手往懷裡掏。
白景龍:“……”完全接受不了一隻骷髏向自己講解策略。
“多謝緣空大師,經文就不必了,”魚初月道,“能否勞煩大師替我們驅逐了這個?”
她指了指夾道中的女骷髏。
骷髏大師嚴肅地點點頭,念著清心經走近。
白景龍:“……”
女骷髏很快就被骷髏大師嚇跑了。
“辛苦大師。”魚初月認真地施了個禮,“大師請速速回禪室誦經,以免中毒愈深。”
“好吧……道友,保重。”緣空望著景春明離去的方向歎息一聲,緩緩掉頭離開了夾道。
魚初月率先跳下牆頭,正要出發,忽見夾道前方的陰影中大步走出一個人。
夜色正濃,夾道裡沒有點燈,看不清來者模樣,隻知這道身影挾著怒意,周身仿佛有冷火燃燒。
輪廓仍然模糊,氣勢卻先一步迎麵撲來,令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寒毛倒豎。
再幾步,黑暗被左右破開,微弱月光洗出了來者的模樣。
“朱顏!”白景龍欣喜若狂。
卻見‘朱顏’一眼都不看他,冷冰冰地走近,一把將魚初月拽進了懷裡,死死摁在胸前。
白景龍:“???”
白景龍:“!!!”
騎在牆頭的白景龍徹底呆滯,一時忘了往下跳。
男人冰冷的嗓音緊貼著魚初月的耳朵,低低響起:“你若有事,我殺景春明。”
“我沒事!”魚初月憨笑著抬頭看他。
“朱、朱顏……”白景龍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不知道該怎麼下牆了。
崔敗一眼也不看他,牽著魚初月,踏入黑暗。
白景龍:“……”
迅速跳牆,同手同腳跟上去!
魚初月很不好意思地衝著白景龍笑了笑。
既然崔敗沒打算挑明身份,那便隻好讓白景龍奇奇怪怪地先誤會著……
三人回到禪房。
隻見景春明被一劍釘在了牆壁上。
魚初月嚇了好大一跳,定睛一看,發現那柄寒劍釘著他的後衣領,他像個蟑螂一樣,手舞足蹈地亂刨,手臂在牆上揮來揮去,兩條腿也蹬得十分滑稽。
茂學正在嚴肅地教訓他:“臨陣脫逃,非君子所為!”
景春明委屈巴巴地解釋:“我留在那裡也幫不上忙,而且萬一吸引了更多女骷髏過來咋辦……我回來搬救兵我哪錯了嘛……”
崔敗輕輕躍起,拔走長劍,歸劍入鞘。
姿勢瀟灑,動作利落。
白景龍看呆了。他受那香毒影響,已開始神智不清,癡癡地望著崔敗:“朱顏……”
魚初月嘴角一抽,為了不讓白景龍也受一回掛牆之苦,她急急把茂學抱起來,湊到白景龍鼻子底下。
白景龍一個激靈醒過了神。
魚初月正色道:“白師兄,眼下需專心解決無量天之事,你不要惹他,也不要多看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指著幻成朱顏的崔敗,警告白景龍。
白景龍百爪撓心,可憐巴巴地望著魚初月,低聲道:“其實我已知錯了,小師妹能不能幫我稍微勸勸……朱顏她繃著一張大師兄般的臉,我心慌。”
魚初月:“……”朋友,你其實離真相很近了。
她假笑道:“彆多心,辦正事。”
見崔敗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魚初月隻好揉了揉眉心,擔起了領導者的職責。
她簡單地向白景龍講述了無量天的情況——不能離開,無法求助,不能動用靈氣,破了色戒之人夜晚便會變成骷髏,如今隻有清心經可以稍微拖延緩解。
她衝著景春明揚了揚下巴:“說吧,為什麼不讓茂學幫助彆人解毒?”
景春明抱住了腦袋:“大刹天的執印,我師父,便是這麼沒的。”
魚初月瞳仁微縮:“不是因為離開無量天而死去的嗎?”
“是,也不是。”景春明道,“我之所以肯定這是人禍,便是因為師父的死。在我發現茂學身上的蓮香可以解毒之後,第一時間便帶著他去找師父,替師父解掉了毒。”
魚初月輕輕點頭。
她倒是能理解為什麼景春明此刻才說——局勢太亂,夜骷髏之事非親眼所見,理解起來與事實難免有些出入,所以景春明先等到魚初月掌握了全部情況,再進一步談他發現的線索。
景春明歎了口氣:“師父為人謹慎,解毒之後,他令我暫時不得告訴任何人。當時已知道離開無量天或者試圖向外求助的人,都會橫死當場。師父他老人家解了毒之後並沒有聲張,而是試著悄悄離開無量天,想要看看會不會有什麼魑魅魍魎對他動手。”
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但魚初月仍是懸起了心臟:“然後呢?”
景春明呆呆地望著她:“與那些凡人一樣,死了。師父他動用了靈氣,並沒有發狂,足以證明香毒是解了,可是踏出無量天時,運起法印百般防備的他,還是那樣死了……”
“他臨死之前,遠遠看了我一眼。”景春明眉毛通紅,“我知道,他是讓我不要暴露這件事情,蟄伏起來,等待轉機。”
他捂住了臉,頸側的青筋變粗了許多,突突地跳。
雖然他很少提起這位師父,說起來都是被揍、被捉回無量天、被罰禁閉,但魚初月知道這師徒二人必定極為親厚。
她歎息一聲,示意白景龍上前拍拍景春明的肩,安撫一二。
等到景春明情緒穩定了,魚初月才繼續說正事:“如此,我還覺得正常些。若真是一個香毒便能叫大乘佛修輕易死去,那才真是不可思議。當時,你可看出什麼異狀?”
景春明輕輕搖頭:“沒有。我隻知師父是全神戒備的,但凡能反抗一下,都不會那般令人心驚。”
令大乘佛修毫無反抗之力就死去,這得是什麼樣的力量?
當初的仙尊也許可以。
四聖級彆的高手精心設計,用陣法、仙器加持,不經意間發出一擊,有心算無心之下,也可以。
但是這兩個條件顯然都不成立。
四聖中雖然有居心叵測者,但近期絕無可能分神跑到無量天來搞出這麼大一件事情。而且也不可能這般殺人於無形。
她思忖片刻,走到桌前磨了墨。
“來,景春明,你寫一封求救信。”
景春明一個激靈跳了起來:“你要我死啊?!”
寫信向外求救的人,立刻便會橫死當場化成一灘濃血,他是親眼見證過的。
“叫你寫你就寫!”她拎起另外一枝筆,“我也和你一起寫。”
景春明嘴唇發顫:“彆、彆這麼想不開啊……我才不要和你殉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你們膽子怎麼都那麼大呢,我都覺得昨天那個氛圍很像恐怖片了。
你們倒是嚶嚶怕怕一下意思意思呢,給點麵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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