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崔敗悶悶地笑起來,“那點歪門邪道的伎倆我還不放在眼裡。小師妹,你我將來,還有無儘歲月要相伴度過。”
魚初月:“……”
她十分懷疑,崔敗也看過不少話本子。
簡直句句都在預示!英雄即將殞落。
見他薄唇微動,還要說,她實在是忍無可忍,回身撲進他的懷裡,腳尖點著劍鞘,把唇湊了上去。
“彆,禦劍呢。”他偏了偏頭。
“你嫌棄我!”她凶狠地瞪他。
這是一個頗有些意味深長的吻。
她本來是想嘗試著用舌尖寫字的。
結果……一個字還沒寫完,崔敗已被她撩得心猿意馬,根本沒有半點興趣和她商討伐殷之計。
就隻顧著吃。
隻見這個狗男人眼尾發紅,聲音沙啞:“再試試。”
魚初月傻乎乎地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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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再一次被他攫住了書寫工具,才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他方才的語氣有多麼不正經。
她歎息一聲,破罐子破摔,放空了自己腦袋,任由他的溫度和氣息將自己的意識徹底侵占。
再也不想分開了。
心臟上好像抽出了許多溫暖的藤蔓花枝,攀向他,纏住這株堅實可靠的樹。
雖然隻是親吻,卻像是靈魂相接一般深刻。
許久,他輕輕啄著她的唇瓣,將她從迷茫中喚醒,然後摟在懷裡。
她聽見了他的心跳聲,堅定,有力,比平時快很多。
像是,熔岩翻滾,即將爆發的火山。
不過這座火山外,還罩著層冰殼子。
“大師兄……崔敗……”她輕喚著他的名字,眸中流露出依戀。
他撫著她的頭發。
終於把他的魚騙出來小半隻,大膽地敞開雙鰭和他擁抱。
“真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他低低地道。
魚初月心尖一顫。
也不知是‘孩子’這個稱呼,還是他寵溺的語氣,這一刻的他,讓她感到羞澀,又帶著一絲淡淡的清涼的甜蜜。
“大師兄你答應我,無論如何,安全第一。”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本就清甜的聲音變得綿軟了許多,說出的話也像極了話本子裡那些即將失去丈夫的可憐妻子。
崔敗本想調笑一句“不吉利”,但對上她那雙清澈依戀的眼睛,心臟忽然就像是化成了一灘溫熱的泉水,失笑著,歎息一聲,將她緊緊摁在懷裡,一動也動彈不了。
“嗯。答應了。”
說話時,忽!忽見孔雀母石中的綠色光點稍稍挪出了一段距離。
“近了!”魚初月順著綠光指向,放眼望去。
隻見地平線上泛著金色的微光,像一條沙線,把天空和大地隔開。
“咦……”她歪著腦袋沉吟片刻,遲疑地問道,“大師兄,這個地方,我是不是曾經來過?”
人界與妖界毗鄰之地。
“等等,”魚初月眯起了眼睛,“我記得,殷加行本是落日沙漠附近一座城中的少城主,被沙妖重千尺滅了滿門之後,心心念念跑到沙漠中尋沙妖報仇……所以,殷加行這是逃回老家了嗎?”
話音未落,她已看到了那座城。
這座城池距離徹底沙化的地帶約有十裡,從空中望去,黃多綠少,不是宜居之地。
“他就在這裡。”
這樣的邊緣城池是沒有傳送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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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加行已無路可逃。
魚初月凝神觀察這座城。沙妖之禍已過去了數月,造成的創傷仍未平複。
黃土築成的城牆倒塌了小半,無人修葺,隻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木架子、破板子堆上去,勉強擋一擋不烈的風沙。城中,被沙龍卷肆虐過的那兩道廢墟異常醒目,深達一丈、寬逾五丈的溝壑橫貫整座城池,溝中歪歪斜斜倒塌著半間或是整間的土屋子,有些還能看得出形狀,細看,還能看到些不甚完整的白骨架子。
整座城籠罩在蒸騰的熱氣中,遠遠望去,景象有些扭曲失真,泛著少許金紅色。
街道上人不多,也不算冷寂。
落日沙漠雖然處處是危機和陷阱,但富貴險中求,沙中是可以淘出黃金的。這座城池距離沙漠極近,是淘金客們出發前的補給地,以及淘金回來的銷金第一線。
黃沙之城看似簡陋,其實那些粗獷的木窗後偶爾閃過一張賣笑女子的臉,那都是驚人的殊色。
在這裡消費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大爺,兜裡揣著真金白銀。個個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橫屍無人收的亡命之人,舍得大把花錢,吃的用的玩的,無一不挑剔。
黃沙之城,亦是黃金之城。
魚初月感到一陣違和,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太對勁。
她壓下心底的古怪,目光在城池中反複掃視。
!
城池中的建築都是以土為主,木為輔,唯有城北那座占地最廣的城中城,是用精鐵澆鑄而成,巍峨森寒,當是城主府。
“恐有陷阱埋伏。”魚初月聲線微繃,泄露了心頭緊張。
崔敗淡淡一笑,攬住她,輕飄飄下落的同時,劍訣一並,仙劍離鞘而起,攜百丈霜光,重重轟斬向那座精鐵建築。
魚初月:“……”
她瞳仁微縮,盯住那柄破空之劍。
雖然此刻它的真身還藏在平平無奇的寒劍內,但她已能感覺到那磅礴恐怖的絕殺之力。
她趕緊往自己的鞘中扔了幾條魚,壓壓驚。
卻見寒劍斬中黃沙之城上方氤氳的扭曲蒸汽之後,力道與殺機如同石沉大海,悄無聲息,沒了蹤影。
崔敗眯了眯眼,劍訣一變,召回飛劍。
此刻二人仍在半空,飄然往下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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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變了變法訣,寒劍之中,劍影掠出,攜黑、紅二道邪惡恐怖的霧氣,再度斬向下方城主府。
魚初月知道,那黑霧是摧毀大柳樹那個世界的凶器,紅霧則是另外那個本源境中的地衣,這二者,都是極凶極惡的東西,如今已受製於崔敗。
寒劍攜二凶,轟然斬下!
這一回,魚初月清清楚楚地看見,籠罩在整座黃金城池上方的扭曲蒸汽晃了一晃。
然後,那恐怖的一擊便像是落入了異度空間一般,無影無蹤。
崔敗收回了劍,目露沉吟。
“難怪有恃無恐,原來給自己準備了藏身的老鼠窩。”
魚初月奇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是什麼上古結界。”崔敗隨口道,“無事,破就是了。”
魚初月一看他的表情就覺得不真誠,她很不認同地瞥他一眼,用目光對他說道,‘你演得太敷衍了,好歹裝模作樣遲疑一會兒啊,彆擺出一副急吼吼要去殺人的樣子’。
崔敗輕笑出聲,攬住她,輕飄飄地落到了城門口。
城外便是戈壁灘,站在一片荒蕪之中抬頭望去,隻覺這座城散發出金色的光芒,一切乾渴、饑餓、疲倦、空虛,都可以在這裡得到滿足。
一處富裕的、迷醉的,銷金窟。
這座城沒有城門。
!歡迎任何人到來。
“走吧小師妹。”崔敗懶洋洋地說道,“該叫醒那隻做夢的縮頭綠王八了。”
“嗯!”她一隻手抱緊裝了魚的劍鞘,另一隻手牢牢攥住了他,“大師兄,彆把我弄丟了。”
這麼明晃晃、理所當然地向他表達依賴的魚,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把這一幕刻到了神魂裡。
如今,他已收集了哭包魚、彆扭魚、撒嬌魚和依賴魚,真期待她更多的模樣……他眸光微閃,不動聲色地反手將她的小手攥在掌心。
他牽著她,踏入黃沙之城!
魚初月凝神觀察著四周。
沙妖重千尺入侵之時,並沒有走正門。它從西南一角撞破城牆衝入城中,旋出一道長達數百丈的溝壑,直擊城主府,完事之後,又化為沙龍卷,從黃沙之城的東南角破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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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門這一帶,倒是保存得非常完好。
左右店鋪琳琅,酒肆的老板娘亦是身材豐滿,長相**漂亮。
酒桌邊上劃拳的壯漢,直接甩出一袋袋的金砂作玩樂的賭注,哪怕在最繁華的人間都城,也不曾見到這樣的景象。
原始、粗獷的暴富。
一個腰間佩著巨大彎刀的酒客跌跌撞撞從酒樓中衝出來,雙目放光,盯住了魚初月。
“喲嗬,細皮嫩肉的新鮮貨啊!”黃牙一呲,目光轉向崔敗,“多少金子?大爺買了!”
崔敗眸中有寒光閃過,廣袖一揮,牽著魚初月便要繼續前行。
“誒?小白臉兒,你摸誰呢!”
在這黃牙壯漢發聲之時,崔敗腳步亦是一頓。
靈氣,沒有了。
這人本該被他揮回酒桌邊上,將腹中凍成冰的酒碴子一塊一塊吐出來,直到吐醒了腦子為止。
然而,袖尾卻是擦著此人的前襟拂過,並無任何傷害。
“魚,”崔敗沉聲問道,“你體內靈氣可還在?”
魚初月一試之後,瞳仁收縮:“無。”
黃牙壯漢仍在叫囂,還威脅地拔出了腰刀,衝著崔敗罵罵咧咧。
在這種三不管地帶,一言不合拔刀殺人簡直太常見。
崔敗默立片刻,低低地笑了。
“知道什麼叫……以劍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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