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與霧魔雙修的經驗之後,魚初月化身為霧,紅彤彤的魚霧瞬間便將周遭所有的空間通通占領。
“穩點。”崔敗一本正經地指導,“彆收不回來。”
她愉快地笑著,肆意舒展自己的霧體。
很快就到了極限。
周遭的白金汙染物漸漸被她感染同化,變成了她的一部分。
魚初月開始懶洋洋地犯困。
正要縮回去睡覺,忽有一個聲音直接傳入她的腦海中。
“愚蠢的劣等生命。想必你已忘記了一件事情——你父母的魂魄都在我們這裡。”
魚初月猛然一悸。
她下意識地望向大柳樹開拓的領土。
崔敗和桑遠遠顯然聽不到這個聲音,桑遠遠正在擺弄她那些感染過汙染物的花花草草,崔敗揚著花苞,正在注視著自己。
“你是誰?”魚初月將神念收縮成一束,反向推往聲音的來處。
對方冷笑:“你隻需要回答,你想他們死,還是想他們活?”
魚初月化身的紅霧輕輕發抖。
是了,幽無命說過,掠奪者會捕捉死者的魂魄……所以,要記得滅了死去的戰友的魂魄。
她那早早死去的爹娘……在他們手上!
她想起了黃沙城中的掠奪者。他心愛的阿瑩便是落在‘他們’的手中,他們用她來威脅他,於是他助紂為虐。
當真是,刀子割在身上,才知道究竟有多痛。
魚初月痛徹心扉,渾身冰涼,卻又像是掉進了滾沸的油鍋。
對方仿佛可以感知到她的掙紮和顫抖。
聲音變得寬容溫和了許多:“彆擔心,他們還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隻要你迷途知返,皈依真神,便會被徹底接納,融入神的懷抱。你的父母,自當安然無恙。你是一個孝順的好女兒,你和你的父母,將在神的領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不思念他們嗎?不想與他們重逢?”
漫天紅霧都在顫動。
“大紅魚?”大柳樹的聲音慢吞吞地傳來,“你為什麼傷心?”
崔敗食人花一掠而起。
他的花瓣微微收縮,很顯然,在感知到她很痛苦的一霎那,他已猜到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魚初月顫抖著,用自己全部的霧體,既心虛又委屈地看著食人花,想要在他身上尋找答案和力量。
一花一霧像是對視,又像是對峙。
許久。!。
“沒有關係。”他開口了,聲音清冷低沉,“我說過,我不在乎世人,隻在乎你。彆有壓力。無論……我都在你身邊。”
魚初月險些嗚咽出聲。
“噢,對了!”那個聲音再度降臨到魚初月腦海,“還有你心愛的小情人……放寬心,寬容慈愛的神,會無條件原諒你們的一切叛逆之舉。來吧,隻要……吞掉那棵樹,光明美滿的幸福,便會敞開胸懷迎接你們!”
魚初月的身體緩緩凝聚成型。
“真是一塊美好的大餅。”魚眼顫抖,略微帶著一絲嘲諷,“可惜,你搞錯了最重要的事情。我的爹娘,是世間最正直最迂腐的人,我若是為了他們變成一個壞人,那才是真的將他們推入萬劫不複的煉獄!”
她望著不存在的天空,唇角緊繃。
那個聲音微微變了調子:“那你就甘願眼睜睜看著你父母的魂魄生受扒皮抽筋之苦?!好一個不孝女!”
“放心,”魚初月的牙齒融在了一起,“他們所受的一切苦難,我一定、萬倍、討還。”
魚眼望向崔敗食人花:“大師兄,該你上了。”
話音猶在,精疲力竭的大紅魚雙眼一閉,緩緩向下飄落。
所有的眼淚,都往心裡流。絕不,絕不讓敵人看出自己的脆弱。
她陷入沉眠。
她已很久很久沒有做夢了。
此刻,居然夢見了爹和娘。
他們望著她笑,笑容溫柔欣慰。
她在夢中號啕大哭。
醒來時,魚初月若無其事地望向桑遠遠。
隻見明先生與薑雁姬已回來了,正擔憂地望著她。
“情況如何了?我有沒有睡過頭?”大紅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來得及。”薑雁姬難得地沒有嬉皮笑臉,“勝率順利在疊加,再重複三至四次,必將勢不可擋!”
說話時,崔敗食人花悠悠飄落下來。
他強打著精神沒有睡去,而是擔憂地望著大紅魚。
“我去了!”她精神飽滿地衝他揮了揮鰭,“趕緊解決這一切,大師兄,我可想死你的懷抱了!”
崔敗抿了抿花瓣,慢吞吞地收攏花苞陷入沉眠。
這一回,掠奪者的聲音沒有再出現。
魚初月順順當當處理完汙染,落回大本營與崔敗交接。
桑遠遠也沒閒著,她不斷地向四周扔花,令勝利的天平穩穩當當地向著!著己方傾斜。
……
“再有一次,便能超過閾值。”明先生擋下了大紅魚,溫聲道,“恐怕會有些變故,且等等崔敗,你們聯手,各自保存實力以防萬一。”
魚初月點了點頭。
三人一魚繼續像打麻將一樣圍住了崔敗食人花,等他醒來,再與魚初月聯手給這汙染球致命一擊。
明先生和薑雁姬的神色頗有些感懷。
“這麼多年了,兒子自己一個人待在在外麵,該不會找小三兒吧?”薑雁姬口無遮攔。
明先生無奈地歎息:“小雁……”
薑雁姬:“……”
桑遠遠:“……”
大家都笑了。
隻要等到崔敗醒來,便要將勝利的天平徹底推倒了。
回家之路,近在眼前。
這一會兒,真真是度日如年。就連演技最佳的桑遠遠也端不住那副溫柔穩重的假架子,抿著唇,一個勁兒傻笑。
終於,崔敗動了。
誰也沒想到的是,就在崔敗晃了晃花苞,緩緩直立起身之時,整處白金色的空間,忽然就變成了暗夜!
“枷鎖。”明先生語氣冰冷。
魚初月隻覺一股陰寒至極的氣息滲入神魂中,整隻魚變得沉沉的,冷冷的,難受極了,像是要被凍僵成一隻冰魚。
“這就是,困住我本體的枷鎖。”明先生的聲音有一點顫抖,“竟連枷鎖,都用上了麼。”
向來溫和到極致的他,此刻也微微失控了。
魚初月睜圓了魚眼。
桑遠遠告訴過她,明先生是一種奇異的光體種族,叫做冥,他的本體被貪婪的高維人類禁錮壓榨,成為少數人的能量源。
此刻對方居然把困住明先生本體的枷鎖都用來鎮壓這裡的反抗,可見他們已經急了。
薑雁姬一聲怪叫:“所以老公你要恢複自由了!”
“不。”明先生難得地急切,“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但是!”薑雁姬的聲音滿是狂熱,牙齒卻已在瘋狂地打顫,“隻要我們!們能撐過去,便可以借這次機會,發動你的本體力量,端了他們的大本營!”
明先生寵溺地笑道:“撐過去再說。”
魚初月已凍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那種絲絲縷縷刻入魂魄的陰寒,根本無法阻止——能夠禁錮住冥那種頂天立地的光巨人,足見這枷鎖的威力有多麼恐怖。
“不行。你會死。”崔敗道,“我去。我撐得住。”
誰都知道,此刻散開神魂,必定會被那‘枷鎖’滲透,絕對是死路一條。
“魚,”崔敗的聲音平靜到冷酷,“我答應你,無論如何也會活著回來。”
魚初月遊上前,穿身而過,擁抱她觸碰不到的食人花。
崔敗低低地笑了笑。
‘都會過去的。’他凝視著暗夜中的大紅魚,心想,‘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口,魚,哪怕沒有了我,你也會好好活著。’
又一轉念,此次獲勝之後,明先生必定可以替她把她父母的魂魄救回來。
有他們陪伴著她,他很放心。
轉身正要化霧,忽然聽到薑雁姬再次發出了怪叫聲:“等等等等——變了變了變了!!!”
“稍等,”明先生的聲音意外中夾雜著喜悅,“勝率……還在上升。”
魚初月的心臟在胸腔中瘋狂地跳動起來。怎麼會?
她急急地用身體擋住了崔敗:“彆去!看看!”
崔敗依舊平靜:“確定嗎?有無可能是對方的陰謀。”
“是外麵。”明先生篤定道,“外麵發生了一些意外,促使勝率大幅增長。”
桑遠遠雙眉緊蹙,一邊招出巨大的太陽花‘呼呼呼’地向著眾人噴灑溫熱的靈霧,一邊奇道:“如何會有意外?星域的一切力量,不是都已經計算在勝率之中了嗎?”
明先生也頗為不解:“幽無命的實力早已到了極限,不可能再突破。”
“王衛之!”魚初月忽然睜大魚眼,雙目放光,“幽無命曾隨口提過一句,說王衛之是來自另外的星域。莫非……他上麵有人……會不會是王衛之的老祖宗來尋他,順便出手相助?”
大紅魚興奮地踱了踱,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
“極有可能。”薑雁姬驕傲地說!道,“出現這樣大的波動,必定得是本源級的力量。咱們星域擁有這般力量的,也就我兒子幽無命一個。他的力量早已計算在內,所以,隻能是來了外援!”
會是誰呢?
三人一花一魚都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