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小姐推出一位尚書府嫡出大小姐,她最擅畫,曾經她堂哥將她的畫拿去書院,夫子還大讚特讚,誇作畫者靈氣十足、技法高超,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後來確實沒哪個年輕人作畫再讓人驚豔了,尚書府千金的畫功一直是人儘皆知的好。
陶睿看了眼對方,問道:“小姐想畫什麼?”
“不如就以當前園林為景可好?”尚書千金微笑著回答。這聚會就是她號召舉辦的,這個園子也是她家的,樹木花草、假山流水,無一處不精巧,是費心布置過的,畫這裡當然很好,且還不能作弊,不能拿過去練習過的畫作充數。
陶睿點點頭,背著手慢慢走動,從不同的角度觀察園林景色。尚書千金也一樣,即使是自己最擅長的畫作,她也沒有掉以輕心,反而相當之認真。這種對待對手的尊敬,從未在原主身上出現過,令周圍眾人都隱隱感覺有什麼東西靜悄悄地變了。
待下人重新布置好桌案,比試的二人便到桌案前站好,開始調配顏料,執筆勾畫。
令人驚訝的是,他們二人都未再抬頭,仿佛心有成竹,早已將周圍景象記得一清二楚了。
整個園子都很安靜,大家生怕弄出聲音打擾到他們,也不願走遠,甚至不願坐下等待。
所有人都圍聚在兩人不遠處抻著脖子看,那景象就是市井百姓看到了什麼新奇玩意一樣,在這些自持身份習慣端著姿態的公子小姐中,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畫畫是很慢的,難得的是也沒人覺著累,三公主都沒去休息,始終站在陶睿身邊看。她覺得一般人旁邊站個公主,多少都會有點緊張,但陶睿就自在得很,渾身輕鬆,一筆一筆都是駕輕就熟,沒有半絲猶豫地一點點塗抹開一幅優美的畫卷。
三公主麵上的表情由好奇漸漸變為驚訝,時不時抬頭看看在場的人,再看看畫,然後就忍不住露出驚歎之色。這讓離得遠些看不清楚的人們心癢得不得了,都想知道陶睿到底畫了什麼,讓公主露出這般神情。
最後還是陶睿先落筆的,那邊尚書千金斟酌再斟酌,又在畫卷上添了幾筆,使得畫中景色生動不少,近處的人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看過她畫作的人總算找回點信心,覺得這次陶睿總贏不了了吧。尚書千金已將當前景色畫到極致了,他們實在想不出彆人如何勝她。
可當顏料乾了,下人將畫作舉起供大家觀賞時,這些人都失聲了。
尚書千金麵露驚訝,快步走到畫前,仔仔細細地看。陶睿畫的是這園林景色不錯,但作為背景,他將在場眾人也畫進去了,當然不是畫的肖像,而是遠景人群。
畫中能看到有兩人在書案前作畫,寥寥幾筆勾勒得正是她和陶睿二人,陶睿身側站著三公主,不遠處圍了一圈人。她看看眾人,再看看畫,發現每個人的衣服顏色都對上了!還有高矮胖瘦這樣明顯的特征,都在畫中一一體現。
最難的是這並沒有單獨描畫某一個人,這是群像,偏偏讓人一眼就知道畫的是現場。她說要畫當前園林,“當前”可不正是眾人圍觀比試的景象嗎?
關鍵除了人物,陶睿的景色也畫得非常好,絲毫不亞於她,畫中還有幾處蝴蝶、蜻蜓,小小的,卻仿佛要飛出畫中一樣。
這時吹來一陣風,畫紙微微動了下,尚書千金又發現陶睿層層疊疊塗抹的流水,在不同角度看竟是不同的色澤,看起來就仿佛那水真的在流動一般。
她忍不住驚歎一聲,“妙!太妙了!我怎麼沒想到呢?”她受到了這幅畫的啟發,當即拿過自己的畫作返回書案前,提筆又開始調色上色。
不久後,她拿起畫露出個喜悅的笑容,“像了五分,還需再練。但我已領會其中技法了!”
她激動地向陶睿行了一禮,“多謝陶世子。”
孰勝孰負已不用再判。尚書千金從陶睿的畫中得到啟發,學到了新技法,顯然已甘拜下風。陶睿在這幅畫中不但展現了高超的畫技,還展示了他驚人的記憶力。要知道他開始作畫後可沒再抬頭,他怎麼記住那麼多人的特征的?
有人驚歎覺得不可思議,陶睿喝口茶笑說:“這有何難,我天生過目不忘,隻畫個大致影像自然不必多番觀察。”
“過目不忘?”陶雅驚呼一聲,“大哥你怎麼沒說過?”
“這有什麼好特意說的?就像我相貌如此俊朗,會特意同人說我英俊嗎?生來如此,無需多提。”
眾人內心無語,你這話聽起來真的很像自誇啊。
不過陶睿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天生的東西,本來就很少有人提起,這還真符合陶睿的性格,有什麼本事從來不炫耀,也不當回事,連往常比試都是隨便陪他們玩玩,自然沒什麼提的必要。
但陶文、陶雅他們怎麼也不知道?就算他們庶出的和世子關係不好,那宣國公和宣國公夫人也沒發現?做爹娘的要是知道兒子過目不忘,不可能不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