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人很快來了, 在接風宴上,烏克敦如陶睿猜想那般,誠意滿滿地表示願意臣服, 願意像他父親那樣與大周永久修好。
提起邊關最近的動亂,烏克敦滿臉羞愧, 自責沒有管束好兄弟們, 希望大周能幫助他,給他提供一些兵器、馬匹、糧食、財物, 助他平定草原內亂。
他向皇帝保證,待他徹底掌控拓烈部落,一定會想辦法說服其他草原一起向大周臣服。
他希望能求娶三公主,讓三公主成為草原上的明珠, 與大周緊密相連。
烏克敦表態之後, 在場不少大臣相信他,不是因為他看著多老實, 而是不想再起戰亂。他們的觀點是,反正大周也不缺這點東西, 給他唄。萬一他騙了人, 回頭再收拾他也不遲。可我們若直接拒絕, 就顯得對友邦太無情了。
烏克敦見狀,眼中隱現得意之色。他就知道這些中原人愛麵子,講究以和為貴, 什麼這禮儀那禮儀的,條條框框一大堆, 簡直是作繭自縛。等大周輕忽了草原, 他就帶人一舉攻破邊關,實現父王不敢實現的宏圖霸業!
這時陶睿輕笑了一聲, 聲音不大,眾臣卻瞬間安靜下來,讓草原人十分不解。
陶睿把玩著酒杯,睨著烏克敦說:“可汗連自己的兄弟都壓製不住,能力有待商榷。由草原到京城,路途遙遠,可汗往返一次需要數月,怕是回去後,可汗之位便不保了吧?”
烏克敦的部下騰地起身,“這話什麼意思?大周看不起我們可汗?”
陶睿一笑,慢悠悠地道:“非也非也,隻是大周不會做無意義的支援,還是在拓烈部落滋擾我國百姓之後。近三個月,一直有拓烈部落的人在邊關進行強盜行徑,此事我朝需要可汗給出個交代。否則,駐守邊關的將士們不介意親自去拓烈抓人。”
烏克敦臉色一變,皺眉道:“右相大人,拓烈一向與大周交好,此時拓烈遇到困難,出了亂子,大周難道不肯援助?那這交好有何意義?”
“若拓烈被其他部落欺辱攻打,大周自然願意支援。但如今是拓烈要打大周,本官很好奇,可汗是如何理直氣壯來這裡要支援?”
烏克敦站在那裡,表情逐漸嚴肅。陶睿也沒給他繼續扯皮的機會,起身走到他麵前,背著手說:“想和大周建立邦交,先證明你的能力。可汗最好對邊關之事給出交代,若可汗無力管束,那拓烈換一位可汗也是優勝劣汰,與人無尤。
若拓烈隻能靠大周來平亂,那大周不介意派兵過去,替可汗管束。”
草原人憤而起身,烏克敦怒道:“皇上,這就是大周朝的待客之道?右相所言就是大周朝的意思?皇上可是要毀掉邦交?”
皇帝淡笑,示意他看向周圍,“可汗遠道而來,大周自然熱情招待。但論國事,嗬,先毀掉邦交的是拓烈。如右相所言,可汗需就邊關之事給出交代,讓朕看到拓烈新首領的誠意。”
陶睿對烏克敦笑了笑,“拓烈人對邊關百姓造成的傷害和損失,本官已著人統計,稍後將賠償賬單送到行宮,望可汗儘快賠償安撫那些驚恐的百姓。做了可汗,就要承擔這個部落的一切,不是嗎?”
他揮了下手,冷驍立刻將一杯酒送到他手上,他衝烏克敦舉杯笑道:“還沒恭喜可汗順利繼位,祝可汗此行愉快。”
陶睿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對烏克敦眼中逐漸燃燒的憤怒視而不見。
這話不像祝福,更像嘲諷。
烏克敦冷哼一聲,率領眾人拂袖而去,絲毫不給皇帝麵子。
但此行他們也沒撈著麵子就是了,原本的計劃一開場就宣告失敗,還被人反將一軍,要將在邊關搶走的東西加倍賠償給大周,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烏克敦這樣負氣而走,更像是無能狂怒,讓主戰派的大臣們大笑不止。
回到行宮,烏克敦立即問自己的軍師,“那個陶睿權力這麼大?他一說話,那些偏向我們的大臣都閉嘴了。”
軍師皺眉不解,“依照情報看,陶睿確實是少年天才,立過大功。但這般位高權重之人,通常會被其他官員排斥不喜,沒道理所有人都聽他的沒一個人反駁。”
這就是關鍵,方才但凡有一位大臣反駁陶睿,草原人這邊就能據理力爭。
可是沒有,一個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他們祖先就曾有一位是這樣做的,當時中原朝堂上主戰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主和派占了上風,結果上草原占了大便宜。
他們沒少嘲笑中原人愚蠢,誰知第一次來中原就踢到了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