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房休息吧,讓小妹陪你。”趙立軍不容反駁地說完,衝趙小妹使了個眼色。
趙小妹立即拉著蘇月香回屋了,說要幫她上藥,嘴裡還罵著陶家人。但蘇月香一點不感動,反而有點心慌和心涼。她被打了,臉上還有幾道血痕,趙立軍居然不陪她,也不給她上藥。這個男人,一點溫柔都沒有。
她們一回屋,趙立軍就找了個借口單獨和趙母說話,“他們吵的那些事,到底有沒有?那些叫出名的幫蘇月香乾活的人,是真的?有人為她打架?娘,你把和蘇月香有關的事全跟我說一遍。”
趙母有些不安,“軍子啊,你可彆信外人不信自家人啊。娘給你挑的,能挑那不著調的嗎?再說月香一心想和你去隨軍,往後就跟著你一心一意過日子,咋可能和彆人有啥呢?
那都是她剛來的時候不會拒絕人,叫人誤會了。你也不瞅瞅她長得多白多好看?咱村裡的後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可不就相中了嗎?她一個都沒應過。”
趙立軍心裡舒服了一點,仍舊問:“你隻管跟我說,我自己會判斷。你不想以後彆人對我指指點點,我都不知道他們說啥事吧?”
“行,那我跟你說說。”趙母把自己知道的和趙立軍說了。但她對蘇月香其實是有濾鏡的,畢竟蘇月香勾搭人都是暗中勾搭的,她看到的都是蘇月香軟軟地拒絕彆人,彆人不聽,蘇月香很為難。之後蘇月香和小女兒成了朋友,和她也熟悉起來,這一相處,她就覺得姑娘人好,那她說的當然是偏向好話的。
說完她也看不出趙立軍信了還是沒信,又罵了陶家幾句才去做飯。趙立軍站在後院皺眉抽煙,這種事他沒辦法一個一個去問,但今天發生的事像根刺一樣紮進他心裡,不可能不計較。
還有兩天他就要回部隊,下次回來還不知道要半年還是一年,這樣不明不白的走,他絕對不安心。
村裡其他人,大約有一半的人信蘇月香無辜,一半的人信陶家說的是真的。說不上來為啥,也沒啥證據,就是全憑感覺,他們又不是不認識這幾個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被王雪梅提到的那些男人,都覺得很丟臉。特彆是有兩個都已經定親了,他們幫蘇月香乾活兒還是幾個月之前的事呢。這下被提起來,他們家人把他們一頓訓,又叫他們去對象家裡道歉,說明白沒和蘇月香好過。
沒找對象的也被家裡一通罵,罵他們看上的是什麼玩意兒。不說真相如何吧,蘇月香害得男人為她打架,還和陶家舉報的事扯上關係,又害得夫家丟了這麼大的人,給人的感覺就是該對蘇月香敬而遠之。
陶家也因為這事兒氣壓很低,薛金花一直罵蘇月香,後來宋靈芝忍不下去罵她沒腦子。能被挑撥幾句就害自家人,她除了沒腦子還很毒。陶貴也把三個兒子訓了一頓。
二老不樂意看見他們生氣,乾脆去了陶睿家,順便把這事兒和他說一下,問問他們的看法。
陶睿對上他們憋屈的樣子,挑眉笑道:“乾啥呢?因為彆人的錯把自己氣成這樣,不值當啊。快消消氣吧,我去算賬,保管叫她不好過。”
宋靈芝立馬說:“算啥賬啊,反正都過去了,你快消停消停。那個姓蘇的也沒討到好,王雪梅和李招娣把她打了一頓,她在村裡的名聲也完了,你彆再鬨事了,沒證據。”
陶睿笑笑,“我啥時候鬨過事?你們想想,她過兩天隨軍去了,過好日子呢,你們樂意?”
宋靈芝才想起這一茬,那該死的女人害他們家四分五裂,拍拍屁股就想走,咋那麼美呢?
她當然不樂意,但她遲疑地攔著陶睿,“還是算了,趙立軍當上連長了,聽說還要升。再升是啥來著?營長吧?我看大隊長都對他客客氣氣的,得罪他沒好事。他和蘇月香都是兩口子了,就算為了臉麵也得幫蘇月香。算了。”
陶睿穿上衣服往外走,“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他當啥長都沒用,我又沒犯事兒,怕他啥?”
說到怕他啥,陶貴和宋靈芝也說不明白,就是本能的對當官的害怕吧,有一種敬畏心。現在這個官的媳婦欺負他們,他們也本能的不敢惹。那會兒在趙家門口放話已經是極限了。
梁玉馨給二老倒了水,笑著勸說:“爹,娘,你們就放心吧,睿哥越來越穩當了,不會乾沒把握的事兒。咱做飯吧,等他回來就能吃。”
二老麵麵相覷,看陶睿已經開門走了,想想還是沒追。陶貴找了點竹條給他們編竹筐,梁玉馨和宋靈芝就開始準備做飯。
陶睿在天黑的時候,直接去了趙家找趙立軍。大冬天的,人們都在屋裡呆著呢,外頭沒人。陶睿等了一會兒,趁趙立軍出來倒水喝的時候喊了他一聲。
趙立軍出門看清是他,下意識皺起眉冷下臉,“你找我什麼事?”
陶睿輕笑一聲,“什麼事?你媳婦不做人,攛掇彆人舉報我投機倒把,事後又攛掇他們和我斷絕關係不管我死活。你說我找你什麼事兒?寫舉報信那倆都進牛棚了,其他幾個也去挖溝渠乾苦力了,你給我個話,你媳婦咋辦?”
趙立軍冷聲道:“事情真相無從查證,僅憑你幾個嫂子的話不能證明什麼。我倒是很想知道,山裡獵物不常見也不好找,你是怎麼三天兩頭打到獵物的。用彈弓?你首先得追蹤到獵物吧?”
陶睿上下打量他一眼,露出明顯的驚訝之色,“你找不著獵物啊?多好找啊?看見影兒一彈弓打過去就抓住了,就這麼簡單啊。你當了這麼多年兵,逮獵物還不如我呐?
咋地公社查個底朝天證明我的清白,你還要給我扣屎盆子?你跟你媳婦真是天生一對啊。”
這話對趙立軍來說太刺耳了,自從他當兵,回村感受到的都是尊敬討好,驕傲又光榮,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看不起他,甚至給他定性為故意誣賴、倒打一耙,和惡媳婦蛇鼠一窩。他心裡的火登時就冒了出來,“你想再被查一次?”
鎮上、市裡甚至省裡都有他認識的人,陶睿身上疑點重重,敢再被查嗎?
陶睿還真就不怕,挑釁般地道:“你想查就查唄?查個百八十遍的我都不怕。不過要是你濫用職權故意栽贓,我還真躲不過,那你就等著我全家人上訪。我們活著一天都要把你拽下來。咋樣,你想找誰誣賴我?”
“陶睿,你不要太過分!”趙立軍伸手揪住陶睿的領子,想嚇唬他一下。
誰知陶睿反手就抓住他手腕將他推開,一拳打過來,“還敢動手?當誰都怕你呢?”
趙立軍立馬格擋,意外地發現陶睿動作很快,力道十足。他防守了幾下也打出火氣,開始攻擊,從留手到不留手到認真地全力攻擊,竟然沒打過陶睿!
陶睿猛地來了個過肩摔,狠狠把趙立軍摔在地上,喘著氣說:“挺護短啊,覺得我們這麼多人欺負你媳婦是吧?她也配?剛下鄉那會兒天天看見我喊陶大哥,有人的時候裝不認識我,沒人的時候就跟我哭訴乾活兒多累、吃的飯多差。
你是不知道我被她騙了多少吃的,我還以為她要跟我處對象呢,結果可好,她還讓彆人給她乾活兒,當自己是天仙呢?我不找她了之後,她還堵了我好幾次問我為啥不理她。你覺得她問我這話是啥意思?拿我當傻子耍呢?
我直接告訴她,要處對象立馬跟我回家,不處就滾遠點。她這才滾了。你不信是吧,我這就去找那些被她騙了的哥們兒,問問他們是不是跟我一樣。嗬,就是不知道他們像不像我這麼不怕事,敢把真相告訴你了。”
趙立軍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本來要繼續打的,聽到他這番話皺眉站在原地,心裡的怒火越長越高。他沒想欺負人,他隻是不能讓村子裡傳出不堪的傳言,嚇唬了陶睿兩句,想自己再調查,誰知道碰上了硬茬子。
他沒打過陶睿,心裡生出防備和警惕來,沒再輕舉妄動。在陶睿離開之後,他琢磨了一下,悄無聲息地跟上了陶睿。
他心裡清楚,大隊長都不願意惹他,那些人自然更不願意惹他,決不會像陶睿這樣和他麵對麵說真話。但,那些人私下和陶睿在一起的時候,八成不會隱瞞。他正愁找不到機會調查真相,這就是個好機會。
陶睿第一個找了李狗剩,兩人到沒人的地方說話。趙立軍就借著夜色藏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他做過偵察兵,對自己的隱藏技能很自信,開始聽他們兩個說什麼。
流年將趙立軍跟來的消息告訴了陶睿,笑嘻嘻道:【睿哥,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陶睿眼中閃過笑意,他激怒趙立軍就是為了讓趙立軍跟來。蘇月香敢釣著幾個人就是仗著彆人發現不了,沒有證據。不過,趙立軍自己偷聽到的真相,可就是真到不能再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