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1 / 2)

公孫無羈和阿箬果然在混亂之中失散了。

在意識到禦魔大陣失效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帶著阿箬趕緊逃,可是來勢洶洶的陰瘴追上了她們所乘的青鳥,公孫無羈獨木難支,一個不慎阿箬便從半空跌了下去。

她當時在緊急中朝阿箬施了個輕身咒,以保對方不會被摔死,但當她好不容易甩開與她纏鬥的妖物之後,卻已經找不到阿箬的影蹤。

青鳥目力不凡,若是在平時或許能夠辨認阿箬所在何方,奈何此刻四處都是廝殺與奔逃的眾人,各式符咒炸開的聲音此起彼伏,隨處可見劍光與血光,阿箬這個凡人的身影很難被找到。

不知是誰使用了破壞性極強的坼地術,西邊山巒大片崩塌,土地被撕裂,成了森寒的深淵。許多人驚呼著掉了下去。雖然這些不善飛天禦劍之術的外門弟子對浮柔島並不重要,但公孫無羈還是第一時間趕去朝這些人甩出輕身咒後,再腳踩飛劍,以極快的速度將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撈回到了平地上。

她首先救的是一個身形頗似阿箬的人,救上來後才發現這人原來根本不是阿箬,這讓她很是沮喪——倒不是說阿箬的命就比這些外門弟子要重要,她急著救阿箬是因為法力再粗淺的外門弟子,在麵對危險時都比阿箬更有自救的能力。同樣是掉下裂穀,外門弟子們能在她使出輕身咒後抓緊時間運氣禦風,實在不行也能施術讓自己不至於被摔死,而阿箬——公孫無羈想象了一下,阿箬那個凡人要是真麵臨危險,大概隻有尖叫哭號的份。

青鳥飛行在她上方為她護法,公孫無羈施術拓展五感,讓自己能夠看見千步之外的纖毫、聽到整座島上的窸窣、嗅見風中細微的血腥——然而即便五感已提升到了極限,她都沒能發現阿箬在哪。哭聲哀嚎倒是不絕於耳,大部分都是島上不爭氣的外門弟子發出的。

莫非阿箬是已經死了,連哭都哭不出來,屍身也被妖物分食了?她心煩意亂的猜測著。而那些不爭氣的外門弟子們還在繼續丟人現眼,被她救上來後紛紛拽住了她的衣袖,抱住了她的大腿,撲倒在她身邊,大喊著長老救命。

公孫無羈抬頭看了眼血紅色的蒼穹,氣急敗壞的告訴他們,“死人怨念所形成的陰瘴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邪魔,雖然數目眾多,但隻要你們合力,便不難對付。你們一個個的哭什麼,起來!”

但外門弟子們就是不肯起,大約是之前被嚇軟了腿,現在一個個躺在地上嚎哭,說什麼也不願振作。

“長老勿要誆騙我們哪,這玩意、這玩意哪裡是我們對付得了的!”

“可不是麼?弟子活了一百二十九歲,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陰瘴!”

“凡間也偶有陰瘴為禍滋事,隨便施幾個道法便能除去這些穢物。可眼下這些陰瘴既然敢成群結隊的撲向咱們劍宗,這就說明它們背後定然有更可怕的東西給給他們做靠山哪!”

公孫無羈麵色鐵青,然而外門弟子雖然膽小,他們所說的話不無道理。陰瘴這種神識不全的妖物,誕生之初便懂的趨利避害,尋常時候它們連人多的地方都會畏懼,現在聚攏成一大團趕赴修士所在的島嶼,必然是受更為可怕的妖魔所驅使。

這樣一來彆說阿箬了,島上不少弟子隻怕都難以在這一場劫難中幸存下來。心裡想著這些事,公孫無羈握緊了自己那把通體赤紅的本命劍,警惕的眺望著頭頂來回盤旋的魑魅魍魎。

“祖師爺、祖師爺會出手麼……”

“要是祖師爺出手了,咱麼也就安全了吧。”外門弟子們小聲的議論著。

公孫無羈越發凝重的蹙緊了眉頭。

天真無知的人還將希望寄托在聆璿君身上,可是公孫無羈卻擔心,最終眾人收獲的隻是絕望。

師祖雲墟真人是聆璿君一手培養出來的土地,可他留下的手劄中卻反複的告誡後世子孫,勿要將希望寄托在聆璿君身上。

聆璿君不是慈祥的長者,亦不懂何為仁愛,他心中不存在是非正邪,沒有執念也沒有信念,存在於這世上,就如同一截在江河中隨水奔流的枯木。雲墟真人說,他活著,但心是死的。

公孫無羈過去很難理解什麼是“人活著,心死了”,她和大部分浮柔島上弟子一般,以聆璿君這樣一個祖師為豪,會下意識的將拯救師父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然而眼下真到了危急存亡之際,她卻忽然又遲疑了。

“傳令諸內門弟子,隨我一同結劍陣,禦邪魔!”公孫無羈狠狠的擦了把麵頰上的血,這是方才與妖魔纏鬥時無意中濺上的,從來溫文清雅的儷峰長老在這一刻心中陡然湧起了萬丈豪情,不靠聆璿君,島上這麼多的劍宗弟子,難道就不能自救了麼?

就在此時,懾峰之上卻忽有一道金光亮起,轉瞬劈開了濃鬱的血霧。

*

出乎公孫無羈的預料,聆璿君終究還是出手了。

雲墟真人將自己的師父描述為冷漠麻木的鐵石心腸,究竟是他的判斷錯了,還是聆璿君的性子在七千年後變化了呢?誰也說不清,但他肯出手,無疑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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