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九煙擋在阿箬和望春汐之間, 振袖一揮,方才還凶悍勇蠻的女子便被忽然竄出的藤條拖拽著從半空跌落,且這一下摔得不輕, 揚起了漫天的塵土、驚動了不少在這附近勞作的魔人。聞雨來撲過去查看妹妹的情況, 而望春汐在被兄長攙扶著站起後,一時間竟不敢還手, 足見方才這一擊,風九煙是動了真格。
阿箬麵無表情的將白霜劍收回到掌心,在短暫的時間裡稍作思考, 擠出了一個害怕的神情, 這樣一來風九煙回頭時, 見到的就是一雙蓄著盈盈淚光的眼。
“你……被嚇到了?”
阿箬抹了把眼眶中及時落下的淚, 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方才我在屋子裡看得可是一清二楚, 分明是你先動手挑釁。”風九煙有些緊張, 他見過不少女人的眼淚,但從沒見過雲月燈悲傷的樣子。
阿箬紅著眼扭過頭去,一言不發, 隻是眼淚撲簌簌的掉。
“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了, 彆哭了, 我這不是幫你教訓了那個女修麼?”風九煙趕緊放柔了音調去哄,妖作為六界之中最擅魅惑的一族,向來是撒嬌扮癡等著被哄,作為妖王的風九煙,主動哄人這還是第一次,“你該不會是真的被嚇到了吧,唉,我說你、你手裡就算拿著聆璿那個老東西給你的劍, 也不該這麼猖狂嘛。你又不是正兒八經的劍修,怎麼是人家的對手——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了,把眼淚擦了。”
風九煙其實也有懷疑過阿箬是在裝模作樣騙他,她的性格狡猾不遜於他治下的妖魅,說不定此刻就是在做戲。然而看著眼前楚楚可憐的臉,再一想到這是雲月燈的轉世,質問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算阿箬是在做戲,但她既然肯演這樣一場戲,或多或少能夠說明,她有向他服軟的意思吧……風九煙這樣想著,縱容了阿箬的行為。
“誰讓你當初夥同這兄妹二人一起來誆騙我?樾姑城分彆之後你不來找我也就罷了,還騙我,雲夢宮那樣危險的地方,我差點就死7了——”阿箬麵上哭得傷心,內裡幾乎憋不住要笑出來。她性格自小剛強,自從母親死7後就再沒哭過,沒想到時隔多年第一次落淚,居然就是為了撒嬌。
不過方才故意讓望春汐差點打中她,倒也不完全是為了在風九煙麵前博取同情。
她手裡有聆璿的白霜劍,至於白霜劍在她手中能發揮多大的威力,風九煙並不清楚。阿箬故意衝著聞雨來兄妹動手,然後故意敗給望春汐,是為了向風九煙表明,即便她手裡拿著白霜劍這樣的神兵,她也還是個弱到不行的凡人。
但願風九煙能夠被她迷惑,到時候她逃跑的時候才能夠有優勢。
阿箬哭的正起勁,垂眸時忽然看見了一幅淺淺的翠色,是風九煙將衣袖遞到了她的麵前。
她抬頭詫異的看著風九煙,一雙眼睛還含著淚,晶亮剔透。風九煙微微失神,不自在的彆過臉去不與她對視。
而阿箬毫不客氣的抓起了他的衣袖抹眼淚——當然,動作看似粗魯,實則講究,既要讓風九煙感受到她心裡的委屈,還要在粗魯之中表現出恰到好處的嬌憨,此外就是不能真的將眼淚鼻涕什麼的一團糊在風九煙的袖子上,這樣怪惡心的。
“走吧。”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乾乾淨淨再沒有眼淚,隻是眼眶還泛著紅,像是敷了淡淡的一層胭脂。
風九煙攬住她的腰,帶著她從小山崗上飛了下去,輕盈的落在了聞雨來兄妹的麵前。
這對兄妹眼下看起來都頗為狼狽,但做兄長的在見到風九煙與阿箬之後,唇邊依然噙著溫和的笑,麵上看不出半點對他們的怨憤,望春汐被聞雨來緊緊摟在懷裡,朝著阿箬齜牙咧嘴。
四周的魔人在短暫的混亂之後又重新各自拾起了各自的農具,乾起了活。隻剩他們這幾個外來者在沉默中麵麵相覷。
“一塊聊聊?”風九煙首先開口,碧色的眸子看向了聞雨來。
“恭敬不如從命。”農人打扮的聞雨來朝著風九煙拱手,仍舊是儒雅的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