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是下定決心要去帝都了?”白玉眼中的聆璿有著青年的樣貌, 但神情舉止比起原本的聆璿來說都要更為活潑,化作人形之後便一直在好奇的四下張望,天地間的一切事物對他來說都是新奇而又有趣的。
“是。”阿箬看向這個聆璿的眼神頗為複雜。
“我勸你最好彆去。”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之後, 他大搖大擺的飄到了阿箬身邊坐下。
“為什麼?”
“小姑娘, 你乾嘛用那種防賊人一樣的眼神盯著我?”這個聆璿滿臉無辜,撐著下頦笑盈盈的望向她, “如果是我的那位本尊勸你不要去帝都,你一定歡歡喜喜的就聽了,哪裡會問這麼多的‘為什麼’。你在防備著我呢, 真讓我難過, 他是聆璿, 我也是聆璿, 憑什麼要被你區彆對待?”
阿箬略顯狼狽的收回了落在這家夥身上的目光。這些天來, 她心裡一直都在糾結, 失去聆璿的痛苦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將這個聆璿當做她所認識的那個對待,可是理智又告訴她,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好吧, 確切說來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可是不同的經曆造就了不同的性情, 眼前這個聆璿無論再怎麼像她從前認識的那一個,她就是沒有辦法做到交付信任。
“我知道我知道——”他拖長了嗓音,就連說話時的聲音和腔調都和過去的那個近乎一模一樣,“我知道我的本尊他對你的意義不一樣,這我就不服氣了,我和你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可本尊和你認識也同樣沒多久。本尊幾次拯救你於危難之中,可是小姑娘你彆忘了, 我也曾陪你出生入死啊。”
這話說得一點錯也沒有。樾姑城外,當她即將死在望春汐兄妹手中的時候,是這枚白玉眼主動跳出來救了她,這算是他們之間的初識。之後阿箬試圖將白玉眼還給聆璿,聆璿卻不要自己的眼睛,白玉眼也拒絕回到聆璿那裡,於是之後他差不多一直都待在阿箬這裡。阿箬幾次遇到危險,如果沒有他出手相救,她說不定早就死了。
“你過去救了我,我很感激。”阿箬深吸一口氣,重新平複了心緒之後看向那個從白玉眼中化身出來的聆璿,“我要去帝都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選擇不跟著我。”她本想看著對方的眼睛認認真真的與之交談,然而後者早已被窗邊的斑鳩吸引住了目光,興致勃勃的觀察著禽鳥羽毛的花色,完全沒將阿箬當回事。
七千年前從本體中被分離出去的白玉眼的性格要更為瀟灑恣意一些,也許是因為待在曆代太祝身邊的緣故,這個聆璿早就不自覺地沾染上了世俗的煙火氣,比起過去阿箬認識的那個聆璿,他更加像人。
“為什麼不聽我的?”斑鳩飛走後他看向阿箬,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上洛城很危險的,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去那裡是要送死嗎?你讓我彆跟著你——嘖,真是狠心。可你彆忘了,我不能離開你的。”
最後那句話他刻意放柔了聲調,仿佛含情脈脈,令阿箬不由得一愣,直到瞥見了他眼底的笑意,這才回過神來。
白玉眼中的聆璿說他不能離開她,並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什麼深情厚誼,一旦分開就會難舍難分,而是因為七千年前聆璿將自己的眼睛送給了雲月燈,即便七千年過去,雲月燈仍然是白玉眼的主人,哪怕雲月燈屍骨都爛成了灰,他仍然屬於雲月燈的轉世。
“上洛城能比罹都危險?”阿箬正好想要打聽上洛的情況,乾脆就以此為切入點詢問,“上洛再怎麼說也是凡人的都城吧,能有什麼危險的?”
“城中潛伏著妖魔。”
“我不怕妖魔。”阿箬說著指向了一旁發呆的望春汐。由於兄長被聞雨來挾持,現在的望春汐不得不乖乖聽從阿箬的吩咐。
“城中有野心勃勃又奸詐邪惡的小人。”
“我不怕小人。”阿箬說著指向了自己,意思是她生長於宮廷,什麼陰謀詭計沒見識過。
“那你倒是說說,你去到帝都是要做什麼?”
“參選太祝。”阿箬鏗鏘有力的甩出了這四個字。
她眼下是在樾姑城,樾姑城朱府。